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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阙循声望去。
一条青石路隔着这片梅林和另一侧的景湖。几个女人走在青石路上。
贾文茵冷笑:“尤玉玑落得如此境地,全是报应。”
她的两个侍女在一旁附和。
贾文茵拿过身边侍女手中的锦盒,将其打开。里面装着一盒子珍珠。
“本来没想好怎么让她出丑。玑,乃不圆的珠子。呵呵,我只好拿这一盒子珍珠让她这颗破珠子出出丑。哼,浪费我这么多珍珠也算给她面子了。”贾文茵叮嘱,“一会儿瞅准了时机撒下去!别办岔了。”
“夫人放心!”
贾文茵想象着尤玉玑当众跌倒的模样,心中一阵快意。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尤玉玑的,如今都到了陈京,后头的日子长着呢!只不过今日贵人太多,这一盒珠子算是一道开胃菜,告诉尤玉玑可以开始等着她的报复了!
想起惨死的兄长,贾文茵心中一阵恨意。她会让尤玉玑生不如死!
“停云,你身上带针线了吗?”司阙凉声开口。
贾文茵吓了一跳,抬头望过去。虽是第一次见到司阙,可是她望着司阙那张神貌仙姿的脸,立刻猜出来司阙是谁。
司阙转着木轮,从梅林出去,轮椅的木轮缓缓碾上青石路。
贾文茵目光闪烁,正想着被司阙听见她的计划该怎么办,听见司阙接下来的话,不由睁大了眼睛。
司阙说:“她的眼珠子很圆,挖出来用绳子串好挂在她的脖子上。”
景湖边的动静惊动了花厅里说笑的宾客,尤玉玑随着宾客匆匆赶去景湖,只见有人落水,在冰凉的湖水中拼命挣扎,几个丫鬟在尝试救她。
司阙坐在轮椅上,慢慢转回头,无辜地望向尤玉玑:“姐姐,她掉进湖里去了。”
尤玉玑赶忙让家仆去救人。
不多时,贾文茵被人救出来。赵家人赶来,用外衣将她裹住。
赵夫人指责儿媳:“好端端的,怎么掉水里了!”
贾文茵打着哆嗦指向司阙,颤声:“是她害我!”
湖边围了许多人,司阙只乖顺望着尤玉玑一个:“姐姐,我只是夸她的眼睛好看。她就自己掉下去了。”
贾文茵气得红了眼睛,可是她此时模样实在不雅观,也冷得要说不出话来。
尤玉玑让赵夫人赶忙带她先去换衣。
然后她朝司阙走去,一边走一边解下斗篷搭在司阙的腿上,她低声:“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司阙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可是停云回去取针线了。
“姐姐,我没有推她。”他无辜地望向尤玉玑。
“好。要起风了,我推你回去。”尤玉玑应着,走到司阙身后推着他往回走。
尤玉玑握紧轮椅的把手,心情有些复杂。
待离人群远一些了,她终究是没忍住,小声询问:“你的身体真的可以停药吗?”
尤玉玑咬唇:“司阙,我不想伤害你。若停药损害你的健康,我去寻别人便是。”
别人?
谁?陈琪吗?
司阙垂着眼,鸦睫藏起漆眸,澄澈的无辜和乖顺尽数不见,镀上恹戾。
第28章 第028 章
第二十八章
“姐姐; 要去找谁?”司阙垂着眼睛,情绪晦暗。
这倒是把尤玉玑问住了。她自然是暂时还没有旁的人选,若司阙这边行不通; 她免不得要如最初那般在梨园年轻戏子或清贫书生中寻找。
“姐姐是不是觉得我不好; 担心孩子会遗了我的坏处。”司阙声音低下去,“还是姐姐也像他们一样觉得我不男不女。”
尤玉玑一怔; 赶忙绕到司阙面前蹲下来,将搭在他膝上的斗篷往上抬了抬。她望着司阙:“若我的孩子能有你这般好看是幸事,若他能遗了你的才学更是幸事。你很好很好; 我只是担心你。”
司阙慢慢笑起来; 明眸漾浮着纯稚:“那姐姐再等我几日,不要让我白白断了药。”
望着司阙这双眼睛; 尤玉玑默默将目光移开。
旧时在司地; 她曾听男子们笑言阙公主清傲冷颜不爱笑; 若是能引阙公主一笑,使出浑身解数也甘愿。还有人酒后狂言若能让阙公主一笑; 就是死了也心满意足。
谁说他不爱笑来着?他分明总是对她笑。
他笑起来的样子; 也的确好看。
尤玉玑站起身; 重新走到司阙身后,推着他往云霄阁走。走到一半; 迎面遇见取东西回来的停云,尤玉玑便驻了足,不再送司阙,毕竟前面还有宾客需要她招待。
待尤玉玑往前面去了; 停云才问:“什么时候去挖眼珠子?”
“给我罢。”司阙说。
停云愣了一下; 才将取来的针线递给司阙。
尤玉玑脚步匆匆地往前院去; 刚穿过游廊; 遇见了追过来的陈安之。这还是两人自签下和离书后,第一次撞见。
陈安之望着尤玉玑,眼中浮现复杂的神色。
他问:“你送她回去了?”
“是。他不太舒服,一回去就要歇着,世子还是别去打扰他比较好。”尤玉玑说。虽然她上次亲眼见过陈安之在司阙面前的卑微模样,可司阙男扮女装的事情若被揭出来十分危险,如今司阙身体又差,她自然希望陈安之和司阙少些接触。
陈安之望向云霄阁的方向,点点头。
尤玉玑不再多说,经过陈安之身边往前走,往前院去。
陈安之收回视线,转而望向尤玉玑离去的婀娜背影。尤玉玑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来给了司阙盖腿,凉风拂身吹着她身上的裙料向一侧拂动,将腰线勾勒明了。陈安之不由在尤玉玑不盈一握的细腰上多看了两眼。
食色性也。
陈安之不得不承认,纵使他不喜尤玉玑的艳丽,这的确是个连影子都能勾人的人间尤物。
陈安之再次感慨,若尤玉玑不是正妻,而是侧室,他应该会极其宠爱她。
陈安之又想起父亲说,胡太医为尤玉玑的母亲诊治,需要至亲的脐带血。
尤玉玑的身影已经拐过月门看不见了,陈安之仍望着月门的方向皱眉。他心里很疑惑——尤玉玑不是很孝顺吗?她母亲缺至亲脐带血为药,她为何还不来找他求欢?
这个时候还硬气什么?难道不顾她母亲的性命了?
要不他主动去找她?这个念头在陈安之心里浮现了一瞬,就被他自己掐了。他还在为那两巴掌生气,哪能这么轻易主动去找她?
女人啊,不能太纵着了,得进度有度地调丨教,才能养成自己处着舒服的贤妻模样。
陈安之决定再晾着尤玉玑几日。
至于那封和离书?
陈安之觉得没有哪个女子能忍受和离后的风言风语,那封和离书不过是尤玉玑的一时气愤没想开而已。等她自己想通了,就算是他赶她走,她都不会走。
尤玉玑回到前面,最先去看望那个落水的妇女。贾文茵恨尤玉玑恨得咬牙切齿,可尤玉玑根本不认识贾文茵。尤玉玑询问刚刚出事之后帮忙照顾贾文茵的枕絮,却得知贾文茵已经走了。
“那落水的妇人有个好凶的婆母,奴婢带着她去换衣服时,她婆母一直在数落她上不得台面,还骂她是降国人,说了好些难听的话,那些话属实难听,奴婢都不好意思复述。大概是觉得落水丢人,换了衣裳后,一家人就走了。”
尤玉玑点点头,心道看来也是当初陛下大批量指婚的那一次嫁给陈国人的降国人,只是不知道是哪个降国。应当不是司国人,若是司国人她会认识。
今日人多事忙,尤玉玑暂且不去想贾文茵,先去招待宾客。她想着改日再令人往赵家送些薄礼。
忙到天黑,宾客才散尽。尤玉玑回到昙香映月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牛乳浴,回到寝屋抱着百岁窝在床榻上翻开一本书册,书册上记载着孕育子女方面的注意事项。
景娘子挑开帘子进来:“夫人,您今晚也没吃多少东西,要不要拿些夜宵过来?”
尤玉玑摇头。
“今晚那道红豆膳粥味道不错,让厨子再熬一些往云霄阁送去。”尤玉玑想了想,“最近天寒,公主身体不大好。从明日起每日让厨房做些补膳送过去。”
抱荷在一旁笑:“夫人对阙公主可真好。”
尤玉玑微笑着,微蜷的纤指轻抚百岁的下巴。她没有对身边的人说过自己的计划,更没有让她们知晓司阙是男儿身的事实。
将来肚子大起来瞒不住时再说吧。尤玉玑又翻了一页书,继续学习孕儿知识。这个孩子的出生注定与寻常孩子不同,她必须拿出更多的耐心和爱心来疼爱他。
尤玉玑交代的红豆膳粥送去云霄阁时,却并没有交到司阙的手里。
司阙并不在府中。
司阙走在夜色里,街道上偶尔还有晚归的人与他擦肩而过。黑纱遮住他面无表情的脸。他没有穿往日宽松的雪色女子裙装,而是一身窄袖束腰的玄色男装,碧绿的玉带是唯一的色彩。
整个人修长又挺拔。
经过正要收摊的小吃摊,司阙买了一袋炒栗子,然后去了天牢。
牢房里关押犯人的住处也分个等级,虽说司氏皇族被陈帝下令关押,可没有行刑的指令,毕竟身份特殊,也不知道何时会再被放出去,所以日子比起其他犯人来说,还算不错。
被关押在牢房里,行动受限,晚饭后唯一能做的事情不过是几个人围在一起说说话。
司阙站在牢房外,冷眼听着里面的交谈。
“不知道太子现在到了哪里。”说话的是司阙的三哥。
“司华那边也没有消息了。”这回说话的是曾经的司国皇帝司承平,如今的阶下囚。
司承平叹了口气:“当初咱们不得不入京被困在别宫,唯独老二没有跟着一起被关押在陈国的别宫里,就是想着有朝一日,他在外头能做些接应。如今老二应当也见到太子了,能帮太子不少。”
“陈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