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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和校长商量好了,上完这个学年的课就辞职,谁能想到“死”来得这样快,想必给学校留下了不少麻烦。
说起来,他还得感谢这群学生,尤其是那个丢书的女生,要不是那本书,他恐怕就真的死了。
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跟女生道一句谢,再说一句对不起。
“小叔?”谢珩与看到他在走神,忍不住唤了一句,“其实我还挺喜欢小叔……”
谢瑕飘忽出去的思绪刚飞回来,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呼吸都停滞了,他面露惊恐地盯着对方看了好几秒,才听他慢悠悠地补上后半句:“……现在的样子的。”
谢瑕:“……”
这臭小子,偏要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大喘气,故意的吗!
谢老师莫名觉得自己被学生调戏了,又没有证据,有些恼羞成怒,耳朵尖更红了一点,他把谢珩与赶出房间,在心里给“天真单纯”四个字打了个问号。
谢珩与关好卧室门,时常纯净无害的眼眸中浮起一丝玩味——谢瑕居然脸红了?
这么多年,他可从没见过他脸红的样子。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谢瑕今天都很反常。
他转身去了书房:“爸,您不觉得小叔今天不太对劲吗?”
谢瑾还因“弟弟终于肯听话了”而兴奋着,正在盘算着到底要给他买点什么好,听到儿子这句,笑意顿时凝固在了脸上:“什么意思?”
“小叔今天一天跟我们说的话,比过去一年加起来还多,而且他居然没对我们恶语相向,反而表现得很友好。”
谢瑾皱起眉头。
确实。
他刚刚让喜悦冲昏了头脑,竟没去考虑谢瑕对他的态度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再联系上那些安眠药……老秦跟他说谢瑕当时的状态非常吓人,居然看着满地药片笑了出来,就像是个内心绝望的人一心想要求死一样。
谢瑾倒抽一口凉气,有个极可怕的念头在心中蔓延开来——谢瑕该不会真的想要自杀吧?因为吃安眠药被发现,所以想缓和关系让他们放松警惕,方便下次……
“珩与,”谢瑾一把握住了儿子的肩头,神色凝重,郑重其事地说,“正好你这段时间放假在家,替我看着点你小叔,虽然他以前对我们态度不好,但总归是一家人,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走上绝路。你盯紧他,千万别让他干傻事,一旦发现什么异常,立马告诉我,听到没有?”
谢珩与一愣,不太明白父亲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下来:“好。”
“嗯。”谢瑾看了一眼时间,“我得回公司了,晚上的酒会,我让司机来接你们,你跟小瑕一起走,千万别让他落单——我先走了。”
谢珩与疑惑地看着父亲的背影。
让他盯紧小叔?
紧到什么程度?吃饭睡觉上厕所洗澡……也要跟他一起吗?
3。 第 3 章
谢瑕还不知道因为管家一番“添油加醋”,大哥又对自己产生了什么样的误解,他正埋头扎在衣柜里,准备挑一件衣服晚上酒会穿。
他刚把柜门打开,就被里面的衣服数量震惊到了——这就是豪门的衣柜吗?
这些衣服全是谢瑾给他买的,大哥送他东西跟玩儿一样,除了房子、车,就是各种衣服和配饰,每一件都是由知名设计师精心设计来的,价格不菲,可一旦进了原主的衣柜,这些衣服就如同被尘封了,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谢瑾似乎致力于把他打扮成“闪耀瑕瑕”,可原主丝毫不领情,大哥给的衣服一件也没穿过。
谢老师从来不是个喜欢浪费东西的人,他在衣柜里选了半天,觉得哪件都好看,顿时犯了选择困难症,只好把刚被他赶出去的谢珩与又叫回来,让他帮忙决定。
谢珩与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小叔不是从来不肯穿父亲送的衣服吗?”
谢瑕被他问得一梗,总觉得这小子话里有话,板起脸道:“突然想穿了不行?”
“行,当然行,”谢珩与拿起一件白色西装,“我觉得白色很称小叔。”
谢瑕连连摆手:“不要,这也太扎眼了。”
他要低调。
他只想在这个世界安安静静地苟活下去,一点儿也不想成为万众瞩目。
他没听谢珩与的,最终还是选了柔和的灰色,刚把衣服换上,就见对方不知从哪儿翻出一枚胸针,正要往他衣领上别。
银色的胸针上嵌着钻石,在他指间泛出细碎的微光,显然又是一件价值惊人的东西。谢老师自觉配不上这种昂贵的小饰品,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还是不要了。”
谢珩与垂下视线,落在那双正握住自己的手上,那手指苍白细瘦,手腕似乎稍一用力就会折断,看起来脆弱极了。
他低声道:“小叔手怎么这么凉……你冷吗?”
谢瑕急于阻拦他,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些过于亲密了,他慌忙松开对方,不自在地别开眼:“不冷。”
当然不冷,现在可是夏天,他只是天生体寒。
谢瑕本来就不太适应跟谢珩与接触,现在更觉尴尬,干脆借照镜子为由,转身去了洗手间。
可也不知道这小子是真没看出他的尴尬,还是装没看出他的尴尬,居然跟了上来,谢珩与捏着那枚闪闪发光的胸针,又问:“真的不戴吗?”
谢瑕没搭理他,整理着自己的衣领,却见镜中的谢珩与上前一步,凑在他耳边说:“小叔生得这么好看,就算穿最低调的衣服,朴素到不戴任何配饰,也一样会引人注目的。”
他凑得太近了,温热的呼吸打在谢瑕颈侧,才刚消了红晕的耳朵尖又烫起来,他身体微僵:“你……”
谢珩与退回到安全距离,认真地说:“如果小叔只想安静待着,宴会上不妨跟着我吧,看在我爸的面子上,他们总不会为难你的。”
谢瑕抿唇。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原主不是谢家亲生的这事人尽皆知,加上他性格不好,和家里关系紧张,一个收养来的孩子却妄想取大哥而代之,没少被外人看笑话,每次参加聚会之类的活动,都少不了要被人非议刁难,连个愿意站在他身边、给他解围的朋友也没有。
人生在世二十八年,被他活成了一个大写的“孤家寡人”。
原主混得这么惨,谢瑕都有些同情他了,虽说是原主自己作的,可他受了这具身体的恩惠,不好指责什么,只希望如果有朝一日“谢瑕”能回来,可以忘掉过去,从童年阴影中走出来,重新开始。
在他回来之前,自己先替他爱护好这具身体,尽可能缓解和家里的矛盾,就当是报答了。
谢瑕这么想着,忽觉头发被人扯动,一抬头,才看到谢珩与正站在他身后,帮他把压到衣服里的头发拽出来。
他之前倒没注意,现在两人同时站在镜前,看得非常清楚——这具身体和他本人一样高,已经算身量出众了,而谢珩与居然还要高出他小半个头。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营养旺盛吗?
谢珩与放开他的发尾,发现他在走神,唤道:“小叔?”
“唔,”谢瑕回避了他的视线,不太敢看他那双纯净无害的眼睛,低声支吾,“我会跟着你的。”
由于试衣服花了太长时间,两人这一下午几乎没干别的。傍晚六点,谢瑕上了大哥给自己备的车,上车前看到司机往后备箱里搬了一箱东西。
他投去探寻的视线,谢珩与解释道:“是红酒,我爸的珍藏,他说今天小叔终于肯喊他哥了,他高兴,所以拿出来在酒会上分享。”
谢瑕视线微微顿住——他记得这几瓶红酒,按照原著剧情,他应该在其中一瓶红酒里下了药,用来灌醉谢珩与,但书里的谢瑾把酒拿出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听到他喊“哥”高兴。
他放弃在酒里下药,已经对剧情产生影响了吗?
谢瑕的视线在那箱红酒上停留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转身上了车。
许是怕他尴尬,谢珩与主动坐在了副驾驶,后排只有谢瑕一个人。一路上都没人说话,直到司机把他们送到酒店门口,拉开车门扶他下车时,低声说了一句:“谢先生,您今天很特别。”
谢瑕诧异地抬头看他,不太自在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心说他不过稍微整理了一下形象,变化真的有那么大吗?
红酒被交给了酒店的工作人员,两人还没进去,谢瑕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小瑕!这边。”
谢瑾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候多时了,谢瑕连忙走到他身边,温声唤道:“大哥。”
谢瑾被这声“大哥”叫得浑身舒坦,没忍住又揉了揉他的头发,把儿子叫来一起:“走,我们进去。”
谢瑕跟在谢瑾身边,感觉到许多道目光都在看自己——谢家兄弟这么亲密的景象是很少见的,以前原主不领大哥的情,谢瑾一腔好心被冷落,渐渐地失去了耐心,两人同时出席公众场合,他也不会给这个便宜弟弟太多关注。
而今天,谢瑾亲自来酒店门口迎他不说,还跟他谈笑自如,这已经足够引起旁人注意了。
谢瑕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什么好怕的,他在大礼堂上公开课时,台下盯着他的眼睛不比这多多了?不过是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而已。
谢老师在心里把自己安抚得好好的,身体却还是出卖了他——他始终低垂视线,没敢看身边的人,手心也出了薄薄的冷汗。
忽然有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声音很低,带着呼吸的热度:“小叔,你很紧张吗?”
谢瑕抬起头,只见谢珩与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又凑到自己身边来了,距离之近,他的头发丝甚至擦到了对方的脸颊。
这么一抬头,他终于看清了会场的全貌——这家酒店应该是被富二代们包场了,红毯一直从门口台阶铺进了大厅里,整个一楼装点得不输大型国际典礼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