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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抬头,他终于看清了会场的全貌——这家酒店应该是被富二代们包场了,红毯一直从门口台阶铺进了大厅里,整个一楼装点得不输大型国际典礼现场。
谢瑕瞄了一眼脚下,发现他们正站在红毯上。
……还好他没听谢珩与的,没穿白色西服,不然他能直接扮演婚礼上的新郎。
谢瑾从托盘里端起一杯红酒,回头冲他们道:“你们先找个地方坐会儿吧,我去跟他们喝两杯,一会儿去找你们。”
谢珩与十分上道:“爸您放心,小叔就交给我吧。”
谢瑕莫名其妙地听着这父子两个的对话,心说什么意思,什么叫“小叔就交给我吧”?
还不等他发出疑问,谢瑾已经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看样子这父子俩……是串通好的?
谢瑕忽然觉得自己上了什么隐形的贼船——可是不对吧,明明他才是反派!
他被谢珩与带到一处没人的地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谢珩与去拿了甜点和红酒:“不知道小叔爱吃什么,随便拿了点,不喜欢我再去换。”
原主虽然跟大哥一家一起生活了多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次数却屈指可数,谢珩与不知道他的喜好也是正常的。
而且在原主留下的记忆中,他好像就没什么喜欢吃的东西。
谢瑕拿勺子挖着面前的蛋糕,谢珩与坐在对面看着他吃,问道:“原来小叔喜欢巧克力?那我让我妈回国的时候带点回来。”
谢瑕刚想说一句“不用麻烦了”,忽被一阵窃窃私语吸引了注意力——离他们不远坐着两个人,先是女人的声音:“那个人是谁啊,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谁?”紧接着是男人的声音,“哦,谢家的白眼狼啊,你见过的。”
“你是说谢家那位二少?”女人语气中透出些不可思议,“不对吧,我记得上次见他,他可没有今天这么……帅。”
“帅?他哪里帅?”男人不屑一顾,“他就是个养子,谢老爷子从孤儿院捡回来的。还是个疯子,没什么本事还趾高气昂,一个人搅得谢家鸡犬不宁,指不定哪天,谢老爷子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是吗?我怎么感觉谢家还挺宠他的?刚刚他是和谢瑾一起进来的吧,我看他们兄弟俩的关系,没传的那么紧张啊。”
“那都是做给人看的,”男人有些不耐烦起来,“谢老爷子都快七十了,还没把大权完全交给儿子,不就是被这个养子搅的?听听他这个名字,谢‘瑕’,他大哥叫什么?谢‘瑾’,一个陪衬非要跟正主争,也就是谢老爷子脾气好,要是我,早就把他逐出家门了。”
谢瑕的手停了停,脑中回想起谢家那宽敞明亮的别墅,透过卧室的落地窗就能看到外面的小花园,甚至自带泳池,这么好的房子,他生前想都不敢想,用“死”才换来一次享乐的机会,怎么可以被“逐出家门”?
“小叔,”谢珩与低声说,“他们在议论你。”
谢瑕“啊”了一声,继续吃蛋糕。
谢珩与似乎不理解他这冷淡的反应,继续追问:“他们这么诋毁你,你不生气?”
谢瑕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生气?为什么要生气?”
他还是个老师的时候,有学生喜欢他,自然就有学生不喜欢他,背地里议论他的话他也不是没听过,区区几句非议,他还不放在眼里。
他话音刚落,那道背后议论他的声音就插了进来——男人端着红酒走到他们桌边,主动跟谢珩与打起了招呼:“哟,这不是谢少家的小公子吗,幸会幸会,真是好多年都没看到你了,我上次见你,还是你上初中的时候呢,一转眼也这么大了。”
谢瑕掀起眼皮瞧了瞧来人,这人看上去三十来岁,长得倒也人模狗样,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人是周家独子,叫周烨。原主名声还没那么差的时候,他跟原主套过近乎,原主没搭理他,他就心生怨怼,后来原主境遇一落千丈,他没少出来落井下石。
谢珩与显然不想和周烨搭话,可人已经到了面前来,又不能装看不见,他只好礼貌地起了身:“周叔?好久不见。我爸在那边跟他们喝酒,我去叫他过来……”
“不用不用,我不找你爸,”周烨十分熟络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又晃晃杯中红酒,“今天这么巧在这碰上你,不喝一杯说不过去吧?”
谢珩与有些犹豫地拿起了酒:“我不太会喝酒,少喝一点吧。”
“不会喝酒?那怎么行呢,”周烨惊讶道,“你也不小了,谢家就你这么一根独苗苗,你迟早要独当一面的——就一杯红酒,给叔个面子。”
谢瑕坐在旁边半天没吱声,听他说完这话,忍不住皱起眉头,倏地站起身来,伸手接走了谢珩与手里的杯子:“他说不会喝酒,你身为长辈,就不该强人所难。”
他说着用杯口碰了周烨的杯口,发出“叮”一声脆响:“我替他喝。”
4。 第 4 章
周烨没料到他会出来挡酒,脸上划过一丝错愕,语气也有些尴尬:“这位是……”
“是我小叔。”谢珩与抢在谢瑕之前接了他的话。
“小叔……哦!是谢二少对吧?”周烨作恍然大悟状,“看我这记性,我们见过的。”
谢瑕冷眼瞧他,心说两分钟前这人还在背地里嚼他舌根,这会儿又装不认识,果然是个两面三刀的东西,来跟谢珩与套近乎也不怀好意,还是赶紧让他离珩与远点。
他饮尽那半杯红酒:“周少是和别人一起来的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他语气中透着疏离,显然不想多聊,周烨尴尬一笑,只好也喝了自己的酒,客套两句,转身离开了。
谢瑕坐回原位,看着杯底残留的一点红色酒液:“这酒倒是不错。”
“那当然,这可是我爸的珍藏,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的。”谢珩与为他续了杯,压低声音,“小叔,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酒?你自己也不太能喝酒吧。”
谢瑕沉默了一下——与其说是“不能”,倒不如说是“不敢”,他生前很少碰酒这种东西,偶尔喝上一次红酒,也只能浅尝辄止。现在这具身体虽然也不怎么样,但总比以前强。
他脑子里想着别的事,顺口道:“小孩子少喝酒。”
“……你把我当小孩子?”
“那不然呢?”谢瑕抬眼看他,“你还是个学生,你不是小孩子,难道我是?”
谢珩与相当不服:“小叔也就比我大八岁,怎么老气横秋的,还拿辈分压我。”
谢瑕没吭声。
他死的时候可不止这个年纪,突然让回到二十八岁,还真怪不适应的。
他单手撑着下巴,大厅流淌的音乐过于舒缓,延长了他思考的时间,等他再次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喝了好几杯,脸颊开始微微发烫了。
他用手背贴住自己的脸,站起身来:“我去趟洗手间。”
等他走了,谢珩与这才将视线重新转向坐在隔壁的周烨,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一转,扬起声调道:“对了周叔,怎么不见上次跟你一起的那个姐姐?”
周烨正在跟女伴聊天,闻言不禁一僵:“什……什么?”
谢珩与:“就是上次跟你一起逛街的那个姐姐呀,大概一个月前吧,我没来得及跟你们打招呼你们就走远了,你还给她买了好多东西——她是你女朋友吗?这次怎么没跟你一起?”
周烨没想到这小子突然说这些不合时宜的话,疯狂朝他递眼色:“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姐姐……你认错人了吧?”
“不可能啊,”谢珩与皱起眉头,好像在认真思考,“我分明看着就是你们,那个姐姐挺漂亮的,好像也是个大学生?”
周烨的女伴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她猛地站起身来,咬牙切齿地说:“好你个周烨,居然背着我在外面勾三搭四,勾引女大学生,还给人家买东西?我真是看走了眼!”
她说着抓起自己放在座位上的挎包,扭头就走。
“啊不是,你听我解释啊!”周烨快步追上,“你冷静点,别听这小兔崽子胡说八道!”
“滚!分手吧!去和你的女大学生过!”
谢珩与看着他们不欢而散,转而换上一副十分逼真的惊慌:“啊……周叔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这……都是误会,真的对不起啊!”
他们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等两人走远,谢珩与才收起表情,唇边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周烨这种脚踩两条船的渣男,也配诋毁他小叔?
谢瑕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两个人风风火火从他眼前刮了过去,正是周烨追着他的女伴,周烨还在试图挽留:“你等等我!那小兔崽子都是胡说八道,你别信他啊!我心里只有你,求你别跟我分手,没你我可怎么活!”
谢瑕一阵恶寒,心说狗血小说不愧是狗血小说,这种渣男语录都冒出来了,不过……这俩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分手?
周烨口中的“小兔崽子”,该不会是指谢珩与吧?
这小子趁他不在干了什么?
他疑惑地往回折返,穿过走廊时看到旁边停着一辆推车,车上放着几瓶没开封的红酒,应该是准备送到会场去的。
他本来已经从推车旁边走过了,却突然被某种一闪而过的直觉牵住了脚步——站在推车旁的那个人有点奇怪。
他身上没穿服务生的衣服,站在那里半天不动,不像是要把这些红酒送去会场的样子。
或许因为知道原著剧情,他对这些红酒格外敏感,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那人背对着自己,依然没动。
谢瑕将他上下打量一遍,狐疑道:“你在干什么?”
那人突然浑身一抖,手中飞快地收回了什么东西,头也没回,拔腿就跑。
匆忙一瞥间,谢瑕似乎捕捉到他收回的东西闪过了一点冷光。
是注射器的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