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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落,在场的诸位女眷纷纷地夸赞杜芳若性情良善。
沈沅面上不显,却是越看杜芳若,越觉其人矫揉虚伪。
很快,侯府的管事便按照杜芳若的指示,将符合那寻亲老妇所说的一应丫鬟都唤到了花厅内。
等丫鬟们一字排开地站好后,蒋婆子便将那寻亲老妇也领进了厅内。
沈沅淡淡地扫了眼那老妇的长相后,却觉这人有些面熟。
她…她竟然是当年豢养蓁蓁的牙婆!
等沈沅辨出了她的真实身份后,不顾众人诧异目光,飞快地走到了已然有些发抖的蓁蓁身旁。
杜芳若问道:“这位老人,你的女儿是这些丫鬟中的哪一位啊?”
老妇假意地看了遍那些丫鬟后,最终却将视线落在了蓁蓁的身上。
蓁蓁难为情地将脸侧过一旁后,那老妇便指着她的鼻子扬声道:“她,她是我的女儿!先前在扬州时,我一直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可她却逃走了,我这么些年对她的栽培也全都化为乌有!”
这老妇的口音却然像江淮地区的。
她嘴上说的栽培二字,却让在场的女眷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蓁蓁觉得这牙婆满口胡言,她明明将她以高价卖给了别人,如今应是又将那些银子输光,所以这才又来寻她。
她刚要开口反驳,沈沅却先她开口,冷声问那老妇:“这位是燕王世子的良妾,世子在纳妾之前,必会将她的底细调查清楚,你再胡言乱语些什么?”
沈沅复又质问卫氏:“侯夫人,我们是来参加你的寿宴的,你怎能放任一个来历不明的老妇到宴厅来认亲呢?”
卫氏也有些后悔适才就这么应下了杜芳若的提议。
原本是想为她的爱女再搏个良善的名声,却没成想,事情竟是发展成了这副模样。
燕世子的女儿如果真的是那老妇的女儿,那也太巧了吧?
沈沅话音刚落,卫氏就故作赧然道:“国公夫人说的是,这事是我大意了,我这就命人带这老妇下去,不会再叨扰到您和其余夫人的宴饮。”
那老妇一听卫氏要将她带离那花厅,便嚷声道:“她就是我要寻的女儿,她…她右手的手腕上有一个红色的胎记!你们若不信,便可掀开她的衣袖看看!”
这话一脱出口,杜芳若下意识地抬起了自己的手腕,面上显露了淡淡的狐疑。
她身后的蒋婆子蓦然大骇。
卫氏的面色也是变了又变。
杜芳若没察觉出卫氏神情的异样,继续按照先前的计划,对着身侧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会意后,便以不高不低的声音,阴阳怪气道:“原来是个窑姐儿啊,这叫什么认亲啊?这分明是来寻债的。”
杜芳若眸中蕴了得色,却故意斥向那丫鬟:“不得胡说。”
等窑姐儿这个词汇一出,在场的女眷再看向蓁蓁时的神情,也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甚至有的人,竟是掏出了帕子,并用其掩住了口鼻,对蓁蓁避之不及,就像是沾染到什么脏玩意儿似的。
沈沅能明显觉出,一旁的蓁蓁,身子明显一僵。
在她还未来得及看向她时,蓁蓁已经飞快地跑出了花厅。
沈沅回身睨了眼杜芳若后,也提了裙摆,步伐飞快地追了出去。
等好不容易在一处假山旁追上了蓁蓁,沈沅的纤手也放在了少女的背脊上,边为她轻轻地顺着背,边要开口安慰她。
杜芳若竟也与这时寻到了两个人所在的假山处。
她走到了沈沅和蓁蓁的身前,故作懊悔地道:“国公夫人…蓁姨娘,我只是想让那老妇能够寻到……”
“啊——”
杜芳若话还未说完,便被沈沅甩手狠箍了个巴掌。
杜芳若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沈沅,尖声道:“你…你敢打我?”
这沈氏不过就是个家世落败的女人,只是凭着是陆之昀的妻子,就敢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
沈沅全然没有了平素温柔的模样,看着杜芳若委屈兮兮地捂着那半张脸,毫不客气地道:“杜姑娘,别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今日这事,是你设的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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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晋江正版
杜芳若身为侯府嫡女; 自幼被娇养长大,爹娘宠护,兄长们也都很礼让她。
平日那身被保养得细腻如雪的肌肤; 不小心地被桌角磕了一下; 卫氏都要心疼半天。
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沈沅这个泼妇竟然上来就要打她的脸!
杜芳若强自让自己平静; 不想失了平素端庄得体的仪态,便用纤手捂着蜇痛的面颊,冷声质问沈沅:“国公夫人; 你也太跋扈了些; 冤枉人不说; 竟还上来就打我的脸。你这是在仗着镇国公的权势; 肆意地欺辱我这个弱女子吗?”
沈沅身着一袭湖蓝色的大袖对襟衫,就那般亭亭地站在假山旁,大有一种古典的温娴雅静气质。
美人儿现下端得是副疏离的冷美人姿态,在瞧着杜芳若那气得瑟瑟发抖的模样后,那弯精致描绘的拂烟眉复又颦了几分。
杜芳若原本是想用这番话再度激怒沈沅。
可沈沅只缄默地,冷冷地看了她半晌。
沈沅这副模样,登时让杜芳若生出了一种; 使出了全部的气力; 想打人一拳; 却扑了个空的憋闷之感。
杜芳若有些失了阵脚,复又将声音抬高了些,复道:“这里可是留远侯府!”
沈沅唇角微勾,待杜芳若说罢,也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
杜芳若也不知为何,分明身前的女子体态很是纤瘦,但此时此刻的她; 却没来由地对这样咄咄逼人的沈沅生出了畏惧的心思。
沈沅这时方才幽幽开口,道:“杜姑娘,当年你父亲未承袭爵位,在扬州外任时,你还在你娘的肚子里。扬州当地的许多事情,你都不清楚。你去问问你母亲,知不知道唐家曾经收养了一个还在襁褓中的义女?”
说罢,又淡淡地瞥了眼面露惊诧的蓁蓁,继续用一种特别笃定的口吻又道:“燕世子的爱妾是我的义妹,你设计辱我的义妹,我打你个巴掌都算轻的了。”
杜芳若蓦地怔住了。
她知道母亲是在扬州生下的她,等她出生后不久,先侯爷的大房嫡子因病去世,如今的留远侯,亦是他的父亲这才被陛下的一道旨意传诏回京,并承袭了爵位。
蓁蓁到底是不是唐家的义女,杜芳若并不清楚。
可瞧着沈沅对她如此保护的模样,便觉这二人的关系也定是不一般的。
她原是想,尉迟靖和蓁蓁在京师皆是人生地不熟的,沈沅同蓁蓁之间也是泛泛之交。
却没成想,这个贱人的身后竟是多了这么大的一个靠山!
杜芳若悻悻地提裙,一脸泣容地跑回了花厅处,想要同卫氏好好地告一番状。
女眷们多数都离了宴,卫氏则若有所思地坐在主位上。
得见杜芳若归来,卫氏的面色亦沉了几分,适才她便猜出,这件事是杜芳若在背后动的手脚。
她在做事之前,竟是未同她商量,还让这么些个夫人小姐的看了场笑话。
卫氏刚要训斥杜芳若,却瞧见了女儿右颊上那道泛红的指印。
“脸是怎么回事?”
杜芳若委屈兮兮地道:“国公…国公夫人她打了女儿一巴掌……”
卫氏面色大骇,惊得甚至从圈椅处站了起来,仍不确信地又问了遍:“国公夫人?她打了你?”
——“是我打的。”
沈沅这时也回到了花厅处,蓁蓁却没跟着她一块儿过来。
卫氏原想着,等沈沅出去寻找蓁蓁时,两个人八成就会一并离府了。
但沈沅既是又折返回了这花厅处,那卫氏便要同她好好地说道说道,她凭什么打她的宝贝女儿。
杜芳若这时已然压低着声音,将沈沅说蓁蓁是她义妹的事,同卫氏嘀咕了一遍。
卫氏蹙起了眉毛,唐家在扬州府地位煊赫,但是唐文彬到底收养没收养过什么义女,她也不清楚。
沈沅进了厅内后,便随意地择了个就近的圈椅坐定。
现如今的她,完全不似从前。
从前的她,虽身份贵重,但气场上或多或少会有些压不住大场面。
都说夫妻间在一起生活得久了,难免会受到对方的影响。
卫氏瞧着沈沅现在的某些方面,就越来越像内阁的那位首辅大人,愈来愈有那种强势凌厉,甚至是跋扈的劲儿了。
单单地坐在那处,就能让人无端地生出些许的畏惧来。
卫氏清了清嗓子后,还算平静地对沈沅道:“芳若虽无意间招惹到了国公夫人的义妹,可她都是出于好心,夫人怎能上来就打人,还是照着女儿家最娇嫩的脸颊来打。都是爹生娘养的,夫人日后若有了女儿,还在府上就被外来的女眷打了个巴掌,夫人又该怎么想?”
卫氏说的话还算客气,沈沅却没有软下任何的姿态,只冷声道:“侯夫人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