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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迟疑片刻,接过了圆球。
轻轻一按。
有光幕浮现。
“牧天军何在!”
“虎贲军何在!”
“南疆大军何在!”
“我带你走!”
“不准你伤害他们!”
“南疆大军,誓死护白衣军师!”
“牧天之志!再生!”
“朱雀志!浴火重生!”
“水魂军!七星连月!”
“影刃军!窃神!”
“我王!”
画面的最后,定格在仰天倒下的徐逸神上。
白发如雪,满身的猩红裂纹,双目猩红,血泪两行。
红叶那双本该淡漠的眼眸里,掀起了滔天的波澜。
她看着看着,浑身都在抽搐。
有两股气息,疯狂扭转。
“我王!”
凄厉的声音,飘荡在漆黑的森林,如夜风的呼啸,席卷南疆。
天弃婆婆看着红叶和一尘急速而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那白衣,来历不凡,早就注定是一场孽缘。”
深夜中,一架战机落在了南疆王府外的偌大校场之上。
机舱缓缓敞开时,红叶坐在椅子上没动。
她忽然有些怕。
怕看到徐逸,怕看到狼刀,怕看到这覆盖了南疆的寒霜!
“去吧。”一尘道。
红叶走出了战机。
刹那间,寒风吹拂,刺骨的冷意扶摇直上。
脚踩着沉淀了岁月的青石板,红叶踏足南疆王府。
站在大门处,她停下了脚步。
环顾四方,印入眼帘的,是深刻在灵魂里的熟悉。
热泪,迫不及待的涌了出来。
迈开步伐,红叶循着记忆里深藏的路线,到了徐逸的寝殿,站在了房门紧闭的卧室。
颤抖抬手,红叶敲了敲门。
“进。”
平静的声音传来,虽然徐逸极力掩藏,却依旧藏不住虚弱。
红叶推门而入。
徐逸坐在床边,双手搭在膝盖上,脊梁挺拔。
他看到红叶,微微一愣。
而红叶看到徐逸,瞬间软倒在地。
那三千黑丝,当真染满了白霜!
那线条明朗,带着霸气的脸庞,当真裂了痕!
那俾睨天下的南疆之王,当真已到了挺着脊梁都要喘粗气的地步!
“我王”
红叶的脸白得像是徐逸的发。
她的嘴唇乌青,颤抖得厉害。
泪水如洪,汹涌不休。
徐逸微微笑了笑:“回来了。”
“回回来了回来了”
“回来就好,去看看狼刀吧,看到你,他会开心些。”
“我王”
徐逸起身,慢慢的将红叶搀扶起来。
揉了揉她的脑袋,笑:“这几天见了太多眼泪,许久不见,笑一笑。”
红叶想笑。
可她竭尽全力,嘴角也勾不起来。
她颤抖着手,想碰一碰徐逸,却又缩了回去。
现在的徐逸,像是陶瓷,似乎一碰就碎。
“去看狼刀吧,让我休息休息。”
红叶转身,轻轻关门。
无力的靠着墙壁,跌坐在墙角。
死死咬着唇,一手捂着心。
痛不欲生!
良久,良久。
当眼睛肿成了核桃。
当眼泪流干。
红叶艰难起身,去了狼刀的房间。
已经是深夜。
狼刀房间里还亮着光。
红叶敲门,没听到回应,便尝试着推了推。
嘎吱
房门应声而开。
狼刀呆呆坐在床头,看着挂在墙上的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
那是他从山沟沟里唯一带出来,又带入南疆的东西。
红叶的目光,锁在了狼刀空荡荡的左手袖子上。
本以为自己已经没有眼泪再流淌。
却不料,汹涌如潮。
“夯货。”红叶哽咽呼喊。
狼刀愣了愣,眼珠子麻木转动,看到红叶后,咧嘴一笑。
下一秒,红叶身形一闪,将狼刀紧紧的抱住,歇斯底里的哭喊:“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一个人承受的对不起”
狼刀虎目里泪水滑落,却还在笑!
“幸亏你不在,不在才好”
第三百八十六章 君身三重雪!
太乙山。
太乙门。
徐灵浑身发抖。
“是真是假,你去南疆看看就知道了。”白雾里遮掩的女人,首次主动消失。
徐灵跌跌撞撞,朝着王秦川的住所跑去。
“王长老!借我翻山兽!”
翻山兽丑,却一夜千里。
更何况太乙山终归在益州,距离南疆其实不算太远。
天亮之时,徐灵赶到了血城。
“参见郡主!”
血城守将右手握拳,单膝跪地。
早在徐逸决定册封徐灵为血城郡主的时候,就将她的照片给了血城的守将,让他们深深记住。
虽然徐灵从未踏足过,但一出现,依旧是被认了出来。
“我要见我哥!”
“郡主请!”
血城守军拿出了一枚令牌,且在血城烽塔上点燃了传讯狼烟。
徐灵骑翻山兽,一路从血城直奔南疆王府。
百里之地,畅通无阻。
而此时,徐逸穿着白衣亲手缝制的冬衣,慢慢走了出来。
“哥!”
一夜疾驰的徐灵,看到徐逸时,眼前一黑,跌落在地。
徐逸连忙走来,将徐灵搀扶。
“你不好好在太乙山呆着,跑来南疆做什么?太乙门主知道了,怕是要气死。”徐逸微笑道。
“哥!”
徐灵嚎啕大哭,哭得都快休克。
轻轻拥着徐灵,徐逸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小铃铛乖,不哭,哥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我宁愿你哭出来!你哭啊!我陪你哭!”
徐灵的喉咙像是被掐住了一般,沙哑得可怕。
“我是南疆的王,肩扛的是千军万马,怎么会因为些许儿女情长就倒下?南疆的百万雄兵,镇南塔上的无尽英魂,都在看着你哥呢,乖,小铃铛不哭”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北方吹来的寒流却越演越烈。
南疆阴沉的天空上,飘落下一朵朵晶莹的雪花。
红叶承担起了她身为牧天军副统领的责任,雷厉风行的处理着南疆一应繁琐事务。
重新穿上红色战甲的窈窕身躯,屹立在南疆最高的山上,遥望远方。
徐逸住在仙云山上,穿着白衣缝的冬衣。
挑水、砍柴、养鸡、施肥、翻土、为还没成熟的马蹄果搭薄膜。
徐灵精心照顾着徐逸。
他脸上的裂纹,已经结了疤。
戴着蓑笠,蹲在通天树旁,仔细的看。
通天树发了枝桠,冒了新芽。
“终于发现你跟红枫不同的地方了,挺耐寒的。”
徐逸自言自语的呢喃道:“长快些,再快些等你枝繁叶茂,等你通天,她就回来了”
徐灵靠着门边,紧紧捂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南疆都在哭。
但他却从未哭过。
“哥,该吃药了。”擦拭掉眼泪,收拾好情绪,徐灵柔柔的喊道。
徐逸回头,朝她笑,然后点头。
起身回了屋,徐逸摘掉了蓑笠,挂在木墙上。
坐下来,端起冒着热气的药汤,一口喝下。
肩上的雪花,凝聚不散。
时间再缓缓。
狼刀的伤好了。
他握着那把锈迹斑斑的菜刀,慢慢的挥舞着。
红叶在旁微笑看着。
“怎么样?”片刻后,狼刀气喘吁吁的停下,回头问道。
红叶竖起大拇指:“很棒,你其实很适合用刀。”
“我也觉得。”
狼刀咧着嘴笑,一如当年初入南疆般的憨厚。
阎亡的伤看似也好了。
可丹田的伤势并非那么容易好,薛一针估计还有半年才能痊愈。
但不影响阎亡行动了。
他将所有精力投入在朱雀军的训练中。
薛苍也能下地走路了,只是走着走着就会僵住,得让人扛回屋躺一会才能缓过来。
海东青醒了,他舍不得让薛苍祸害南疆的物资,更舍不得千素。
目睹了徐逸和白衣,海东青越发珍惜千素,而千素也始终不离不弃,陪伴在旁。
虎狰早就回来了,却把自己关在了虎贲军的营地里,没日没夜的练着。
眨眼,三月。
徐逸脸上的裂纹伤疤已经开始脱落,脸上还残留着淡红的印记。
白天按时吃饭,吃药。
晚上泡药浴。
依旧穿着白衣缝的冬衣,抚摸着密密的针脚,仿佛还能看到白衣在烛光摇曳里挑针的模样。
白衣炒的茶,徐逸时不时的喝着。
白衣酿的酒,徐逸却没舍得打开。
每日里依旧翻土、种地、挑水、劈柴、喂鸡,给通天树施肥。
一切都那么平静和自然。
只是少了一道身影,便显得不再完美。
“哥,吃饭了。”徐灵喊道。
“好。”
徐逸舀水洗了手,放下袖子,遮住那如血管一般肆意蔓延的裂纹痕迹。
端起饭碗,默默吃了起来。
“狼刀大哥在练武了,虽然只有一只手,但还是很霸气呢”
“薛苍大哥一天抽两次,上午喝水的时候抽了,到中午费武军师去给他送药汤才发现他僵在那”
“海东青大哥太抠了,今天跟小虎急眼了,被千素师姐骂了一顿”
“我发现阎亡大哥是真的厉害,什么事情好像都难不住他”
“红叶好威风呢,我都有些羡慕了”
徐灵绞尽脑汁的说着话。
“小铃铛。”徐逸道。
“在呢!”徐灵连忙应声。
徐逸从兜里拿出了一个竹筒,打开盖子,里面装着几张写满了娟秀字迹的纸。”
“这是白衣留下的炒茶和酿酒之法,你给汪不仁送去。”
“好的。”徐灵伸手接过。
徐逸又道:“然后就回太乙门去吧。”
徐灵一怔。
“我没事了,南疆无战事,红叶他们能打理好一切,我就在这过过舒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