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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番开满脸疑惑,看看那个捂着心口宛若受了重伤的婵夏,又看看自己手上的刀,啥时候碰到了?
于瑾把婵夏的小把戏看在眼里,勾起嘴角,看着她戏精附体。
“还不退下!你们也知眼前这位是文书房的四品大太监,见了朝廷命官不见礼是怎么回事?我师父股念旧情不跟你计较,你自己倒蹬鼻子上脸真拿自己当块饽饽了?谁给你脸了?对着朝廷命官一口一个阉人,你真当大燕律是闹着玩的?”
婵夏当当当几句话就怼得于瑭无话可说。
甭管他心里多瞧不起于瑾这个缺了零件的“阉人”,但不争的事实就是,于瑾是四品官,且升职在即。
“按着大燕律第五十九卷第一条,朝廷尚爵,故官员礼类依品级等次。莫说你一届草民,即便是五品官见我师父,那也要行两拜礼,你敢凌驾大燕律之上吗?”
平日里她一犯错就被罚抄大燕律,关键时刻真是用得上,张口就来。
“参见于公公。”于瑭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凡越四等者,有事则跪白,你有什么事儿,跪着说完就可以滚了!”
婵夏充分诠释了一个真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于瑾对这些礼数并不在意,往日里于瑭跑到他面前嘚瑟,他只当是看猴戏懒得搭理,但婵夏就不一样了。
自打她听到于瑾马上就成为下任督主后,昔日厂卫第一狗腿的自信那是马上找回来了。
言辞犀利,气势惊人,几句话就说的于瑭无话可说。
于瑭看了于瑾一眼,见于瑾虽没什么表情,却也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只能咬着牙回婵夏的话。
“倒也没别的事,只是看到于公公,想来问候一番,到底是亲兄弟。”
“问候完了,你可以滚了,下次记得见了我师父好好行礼,还有,你那随从打伤了我,医药费看着给一些。”
“我何时打你了?!”毛番开忍无可忍,就没见过这么会说瞎话的。
“师父,他打我了吗?”婵夏转头问于瑾。
“嗯,证据确凿。”于瑾看了场大戏,心情大好。
“那么,请付我纹银五十两,以此治疗我受到的内伤。”婵夏很大方地伸出手。
毛番开憋屈地拿出银袋,婵夏看到那鼓鼓囊囊的银袋后眯眼。
很好,于家养的护卫都比她身边这个未来督主有钱,呵呵!
“师父走吧,别为了这些不值得的人伤了吃饭的好心情。”
“说的也是。”于瑾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婵夏把饭钱赚到手,跟着于瑾快快乐乐吃肘子去了。
于瑭恨得直咬牙。
他此生从未受过如此大的羞辱。
这死太监也太嚣张了。
“还不走,站在这丢人现眼!”于瑭踢了毛番开一脚。
婵夏回头刚好看到这一幕,撇嘴。
“老毛倒是好命,跟着你虽然是穷了点,但好歹也是个人,总比跟着有些人当狗强。骨头上肉再多,那也是给狗啃的不是?狗吃骨头,人吃肘子,回去给老毛和彩凝也打包个。”
这一句声音刚好够毛番开听到,他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心里有多大触动,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哦,对了,那个小谁家小谁啊!不用那么羡慕我师父,回头我让师父跟蚕室打个招呼,把你送过净一下身。”
“年纪太大。”于瑾通常很少开口,但一开口都很毒舌。
“也是,想当公公都没那个资格呢,不过看在你也姓于的份上,给你安排到净房刷个马桶也是可以的——哎,你别走啊,谈谈净身的事儿?”
婵夏几句把人气走后,朝着地上呸了口:“就这点战斗力,还想跟我斗?”
进了包间,婵夏的小脸刷地沉下,走到桌前用力拍了下桌子。
“气死我了!我呸!你瞅瞅这个贱痞子,这是何等的嚣张?一口一个于公公,阴阳怪气的,他就是浑身长满了把,那也是个废物,什么玩意!”
于瑾刚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听婵夏那句浑身长满把,一口呛到了。
“女孩子家,不要总是口无遮拦,像什么样子?”
“说说说说!你就知道说我!他那嚣张的德行,你怎么不说他?你就跟我厉害!我要是不在你边上,你是不是要让他欺负死了?”
婵夏一想到于瑭那贱样,恨不得上去给他两针。
“与那种小人置气有何意义?”于瑾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他可跟这个暴躁的丫头不一样。
通常对付这种阴险小人,于瑾从不浪费唇舌,往往都是一针搞定,保管于瑾连拉三日不带停的。
不过他现在身边有人护着了,或许针也可以省一省了,于瑾看婵夏气鼓鼓的模样像是个小河豚,忍不住伸手戳戳。
第154章参见百户大人
宾鸿楼前于瑭和婵夏这么一闹,饭也吃不安生了。
好几个朝中大臣都在这用膳,知道新帝眼前的红人于公公来了,纷纷过来见礼,坐下来就说个没完。
说的都是些朝中之事,婵夏也插不上话,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桌上那香滑的大肘子一点点变凉。
早知道给师父出口恶气代价是招这么一堆老头子罗里吧嗦的说个不停,她一定换个更温和的方式——
比如,趁着于瑭不注意,给他来一针,或者找个没人的地方,给他套麻袋了
层出不穷的手段在吃不到肘子的巨大怨念下发酵。
然后,那肘子便凭空而降,落在了婵夏碗里。
谈话声戛然而止。
这一屋子官员眼见着平日里不苟言笑话都很少的于公公,夹了一筷子肉到了他身边姑娘的碗里。
最让这些人感到可怕的是,于公公还笑了。
他竟然还会笑!!!
“饿了吧?”
“肚子都咕咕叫了!”婵夏配合地摸肚子。
左右她在这些人眼里,不过就是宦官养在身边的小金丝雀,没什么身份地位的民间女子,既然没有人瞧得起她,她规矩给谁看。
“小馋猫。”于瑾笑着斥道,这一屋子老臣更是面面相觑,这下谁都看出来了。
这位跟在于公公身边的女子,绝非只是心腹那么简单,不仅能坐在于公公边上,公公还亲自夹菜给她呢。
“让各位见笑了,我的爱徒年纪还小正在长身体,禁不起饿。”
这几个老臣见状纷纷识趣地站起来告退,等出了屋有人问。
“赵大人,这跟在于公公身边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只怕是关系匪浅啊。”
大燕对宦官并没有严格规定,许多个大太监在宫外都有府邸,娶妻纳妾的也是常事。
只是这些宦官大多都性情古怪,跟着他们的女子大多过不上好日子。
想不到这声名远扬的于公公也不能免俗,这才刚有了权势,身边就有这么水灵的姑娘跟着了。
众人心照不宣地一笑。
“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了?盯着我看什么?”于瑾问婵夏。
这丫头从人都走了后,就一副呆呆的模样,傻乎乎地盯着他看。
就好像他脸上长了个大肘子似的。
“你督主以前不这样的。”
督主从来不会在人前对她表现的多亲近,又是夹菜又是起昵称的,甚至直接叫她爱徒。
从来都没有过。
虽然满朝文武都知道,她就是于瑾的心腹,可他从没有当众表示出来过。
“都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他。”
于瑾又夹了些菜放在她眼前的盘子里,心里非常不屑地补充了句,她那督主一定没跟她同床共枕过。
更不要提被这莽撞的丫头踹了一下那一下他现在回想都还疼呢。
“怎么,不习惯?”于瑾放下筷子。
“我没有打算把你藏在暗处。”
从她选择跟他一起走上这条路后,她就不可能再跟前世那般锦衣夜行,她已经引起了燕成帝和太后的注意。
就算是想藏,也藏不住了,不如大大方方的领出来。
“多少有些不适应”婵夏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样的感受。
于瑾哼了声,本来想回家再跟她说的,可见着她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实在看不过去。
从怀里掏出块牌子丢给她。
婵夏一眼就看到厂卫的弯月梅花标了。
“你给我这干嘛,之前不是给过我一块通行令吗?”
“之前给你的只是通行令,你看仔细,这是什么。”
婵夏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竟然是厂卫理刑百户的令牌。
“陛下想什么呢,不是说让你当厂卫提督吗?弄个小小百户的牌子干嘛,之前我查案还拿着千户发的通行令呢。”
于瑾挑眉:
“你不过就查了使臣案和魏王府两个案子,还都是查的半截,真相都没完全说出来,期间又跟人打赌中饱私囊了不少银子,给你个百户都嫌多,怎么,让我把提督的位置让给你?”
“我为啥只查半截你应该很清楚吧?使臣的案子不用说了,事关两国战事,魏王府的案子我虽然只查一半,可那2000两的银子我不也是为了小郡主没收吗?”
少赚了2000两,这件事对她来说打击多大啊。
师父不安抚也就算了,还敢斥责她,说给她个百户都嫌多——等会,给她啥了?!
“这百户是我?!”婵夏声音骤然拔高好几度。
“大惊小怪,亏你动不动就说你是昔日厂卫二把手,现在给你个区区百户,就惊讶成这样?我提醒你一句,毛番拓现在都比你高半级,能不能升职,还要看你查案的效率,想要站得高,你也得有那个实力才是。”
“厂卫什么时候有女人了?”
婵夏惊讶的是她身为女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厂卫的贴刑官,史无前例。
厂卫女番子都很少,就算偶有案件需要女番子,也多是短期雇佣,并没有实质身份,她这大概也算是开创了大燕先河吧?
就算是前世,她在厂卫只手遮天,坐在督主的椅子上吃瓜都没人敢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