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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往,虞寺定然会觉得这音修少女学艺不精,做惯了师门表率,他简直就要忍不住挺身出来勉励几句,再批评两声。
但或许是此夜胭脂红粉,呛得他有些鼻子疼,他也少了点精气神,所以莫名觉得那有点蔫巴巴的乐声莫名有些符合自己的心境。
少女既然是音修,音曲又正又有些耳熟,显是西湖天竺出来历练的弟子,那么深夜奏曲,想来是为了引出那妖。
于是虞寺迅速又在自己方才圈定的几种河妖中,精准点出了那会被琴音吸引之物。
黑鱼妖。
他念头才起,水面已经有波涛暗动。
画舫之中西湖天竺的长老们自然有所察觉,但他们也感受到了风晚行的些许心不在焉,只觉得这小师妹平日里千宠万爱,实在是娇惯过了,平素里娇气点也没什么,如此捉妖时分还不能专注,实在不妥,反正那黑鱼妖也并不多么强大,等给了风晚行一个小教训,他们再出手也不迟。
如此一来,风晚行在画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出着神弹着曲,对暗涌一无所觉,只有岸边的少年眸光雪亮如剑,认真盯着那河面滔滔。
这一夜是朔月,空中无月,坊间自明。
琵琶声便是倦怠了些,也声如珠玉落盘,实在动人,那黑鱼妖如此潜伏片刻,到底耐不住这诱惑,悄然露出了头。
恰巧风晚行的目光漫无目的地落在了河面粼粼上,正看到了黑鱼妖探出的头。
黑鱼妖并不多么强大难杀,妖气也不怎么冲天可怖,然而却……奇丑无比。
尤其在这深夜漆黑,满江河只能被灯笼红烛照耀出倒映时,黑头红光獠牙大嘴乍然出现,风晚行被吓了一大跳,早已忘了自己是什么修不修士,下意识就把怀中的琵琶尖叫一声再扔了出去!
虞寺却已经在同一时间动了,他的太清望月才刚刚学到第二式,却已经足够。
他御剑虽然还不怎么熟练,但剑却纯熟于心,如此借着剑式从岸边而起,顷刻间剑光便已经划破了夜空,再向着波光黑头劈斩而去!
风晚行扔出琵琶便已经猛地回过神来,伸手去捞,然而才探手,眼中便已经有剑光青衣一并而下。
虞寺也是错愕极了,不明白自己这一剑的路上怎得还出现了一把琵琶。
然而剑已经出,还已经出了这么久,便是想收,剑能收,剑意却已经落在了琵琶上。
下一刻,一声脆响再一声闷响,还有一声痛呼一并响起。
脆响是琵琶头被一剑砍断,闷响自然是剑势未消,如此落入河中,虽然被琵琶耽误了一瞬,却也足以将那探头的黑鱼妖一剑斩灭。
至于痛呼……自然是黑鱼妖才吃痛便已经身陨时的戛然一声,和风晚行见到琴毁时的心痛一呼。
虞寺有些茫然地落在画舫的甲板上,甚至顾不得去掏妖丹,只目瞪口呆地看着碎了一地的琵琶,平生第一次有些……手足无措。
虞寺X风晚行(初遇篇(下)。。。)
风晚行也很手足无措。
此番无措细数的话; 来源于两个方面。
一是那琵琶虽然并非她的本命琵琶,却也是朝夕相伴的心爱法器,师门里拿来给她用的琵琶; 自然绝非凡品,价值算不得连城; 也极是不菲。
二来……琵琶是她扔出去的,而她扔琵琶显然不是因为; 这东西砸在那黑头鱼身上能有什么用,而是因为惊慌失措。
但眼看面前持剑的少年显然并不是这么想的。
更关键的是,只一眼; 风晚行就认了出来; 一剑斩了自己琵琶的这少年,正是此前她掀起窗帘时看到的那一位。
而如此从近处去看时,少年身上剑意纵横; 正气昂然,五官挑不出半点瑕疵; 俨然像是小少女们偷偷摸摸看的话本子里的飞仙下凡。
风晚行看得有点呆,觉得自己看别人时不能这么明显; 却又转念觉得; 自己之前看他都被抓住了; 现在再被抓住一次,想来也不会更难堪。
那便多看看。
虞寺确实觉得是自己的错。
他明知这船上坐着一位西湖天竺的音修,目标显然也是这永虞河中的黑头鱼,却以自己的固有经验和认知去判断了对方的攻击手段,不料如今的西湖天竺也随着时代在变; 竟然也会抡起手中的乐器进行攻击了!
这一条可以在回宗门后上禀,记录下来。
若不是他没想到这一层; 又怎会发生此时此刻琵琶碎一地的惨案,以后若是同门师兄弟见到西湖天竺的音修时,也应当注意。
――虞氏嫡长子、昆吾山宗大师兄自小到大所受的教育向来都是,遇事先自省,总结归纳错误,时刻警醒自己,决不可下次再犯,顺便当然也要提醒自己的其他同辈后辈。
是以还没等风晚行反应过来,虞寺已经收剑回鞘,深深一礼,自报家门道:“昆吾山宗太清峰虞寺,学艺不精,收剑不及,实在抱歉。”
他这一礼,是对着风晚行,也是对着她身后船舱之中未出声露面的其他人。
西湖天竺的几位长老本来都已经沉着脸准备出来了,结果就听到了虞寺这一声,脚步顿时一停。
方才虞寺并没有藏剑意,因而剑起,几位长老就已经认出了昆吾剑,脸上自然而然都带了一抹怒意,心道昆吾山宗未免欺人太甚!明明见到了我西湖天竺在此,竟然还出剑,简直就是不把西湖天竺放在眼里!
但昆吾剑意,与太清峰虞寺,到底还是有区别的。
又或者说,任何一名昆吾弟子,哪怕是昆吾长老,都与太清峰虞寺,是有区别的。
且不论此时此刻他们就身在青芜府永虞河上,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更何况,昆吾山宗这一辈最出名的弟子,那传说中惊才绝艳天生剑骨,甚至愿意让怀筠真人愿意勉为其难把他妹妹也收下的大弟子,名字不也是虞寺吗?
太清峰只可能有一个虞寺。
就算有重名,恐怕也不敢在外行走时,以“太清峰虞寺”之名自称。
更何况,方才小少年的那一剑他们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剑意流畅纵横,已经做到了他现在这个境界所能做到的最好――不,比最好还要更好。
难道他们要为一把琵琶和这位怀筠真人前途无限、极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任昆吾山宗掌门的虞寺交恶?
风晚行也是一个激灵。
她甚至忘了避开虞寺的这一礼,就这么颇为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再泛着傻气地问道:“你是昆吾山宗的那位……虞大师兄?”
虞寺依然躬身未起:“正是。”
风晚行倒吸一口冷气,自己竟然第一次出任务便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大师兄!茶余饭后,宗门里的师姐妹们闲谈的时候,可没少提到这位虞寺虞大师兄,话里话外都是憧憬与向往,她听多了,自然也有了许多好奇。
除此之外,她的心底还隐秘地有了一丝欢喜。
她为之心跳的少年,竟然是虞寺。
原来是虞寺啊。
风晚行心道,盛名之下,果无虚士。转念却又想道,自己分明是在不知道他是谁的时候,便已经心意摇曳,绝不是因为他是虞寺才这样的,就算他不是虞寺,她也……她也……
也什么呢?
风晚行有些懵懂,隐约有些明白自己的心动是什么意思,却也并不是十分明白。
如此一来二去地反复去想,她竟是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如此怔然不语,虞寺于是觉得或许自己的赔礼道歉实在敷于表面,毕竟那琵琶只一眼便知价值不菲,纵使他对音修的法器知之甚少,却总能看出那琴用的材质,总能听出方才琴音的优劣,于是在心底悄悄算了算自己芥子袋里的储备,觉得怕是全拿出来也不够。
但大师兄到底是大师兄,他所做之事,无论如何都会承担,就算这琴是对方故意让他斩碎的,他也不会推脱逃避。
所以他复又继续认真道:“还请这位道友给我一个赔偿的机会。”
风晚行这才如梦初醒地“啊”了一声,她正要连连摆手,说一声是自己的错,不怪他,不关他的事时,却已经晚了一步。
她身后的船帘被掀起,西湖天竺的两位长老笑眯眯地走出来,抬手以灵气虚扶起虞寺:“不必多礼,斩妖除魔乃吾辈修仙人之职责,期间难免发生一点小意外,自是不必斤斤计较。”
说到这里,这长老却是话锋一转:“不过,阿晚乃是我宗门岚绮御主的亲传弟子,又是宗门小师妹,平素里难免娇宠了些,用度也确实奢靡了些。方才贤侄一剑,我等看得清楚明白,虽说阿晚也有错处难辞,但贤侄啊,说到底,这琵琶……”
虞寺自然会意,两位长老没有咄咄相逼,他心底反而稍松了口气,当下向那长老颔首道:“晚辈自当相赔。”
说是要赔,空口无凭,虞寺当下便将身上芥子袋中所有上品灵石齐齐交出,堆了满满一桌,想了想,又将自己的剑鞘认认真真摆在了旁边:“晚辈此来出任务,身上所携只有这些,想来并不够……”他还想称风晚行为道友,但既然那长老称他为贤侄,他自然要改了称呼:“不够赔这位小师妹的琵琶,所以先以剑鞘为凭,所欠自当偿还,待最后一笔结清时,再拿回剑鞘。”
顿了顿,他脸上到底还是带了两分羞赧道:“只是晚辈既然已入昆吾山宗,便与家中联系少了许多,实在不甚宽裕。还请前辈多宽限几日,晚辈多做些任务,总得……攒一攒。”
这事也就算是有商有量,达成统一,到此为止,该赔赔,该换琵琶换琵琶,该凑钱的去凑钱。
……却也自然没有真的到此为止。
虞寺回到岸边,目送西湖天竺的画舫远去,而蹲在地上的红衣小少女抱着一堆琵琶碎屑,到底有些难过,摘了面纱,眼角通红,抹了抹眼泪。
站在岸边的虞寺眼神微微一顿,握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