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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风吹过,易醉的脸有点痒,他想去挠一挠,结果不知怎的,一不小心,他一巴掌打到了旁边门头上的瓦片。
    瓦片坠地,发出一声脆响。
    哭声戛然而止。
    接下来的一幕,易醉永生难忘。
    他的阿娘抬起眼,慢慢看向了他,就这样看了他许久,然后带着些鼻音道:“阿醉,对不起,你……”
    “你爹确实已经死了。”
    时间好似在这一瞬停止。
    ……
    易醉猛地睁开眼,天光洒在他的脸上,他有些怔然地看着头顶上的树叶,再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竟然有点难以分辨今夕何夕,此时何时。
    再后来呢?
    再后来自然便是他听他娘絮絮叨叨地说了些关于他爹的事情,大多是抱怨,抱怨里还包含许多粗口,比如什么“他是个狗屁英雄”、“呵,混账玩意儿”、“但凡给我一个机会,我非打烂他的狗头”。
    但抱怨时,他阿娘分明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都是怀念,都是忘却不了的记忆。
    他从此知道,原来那个从来都缺席了他生命的阿爹,大约大致是这样一个人,他逐渐从“易醉没爹”这四个字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然后……就很想去看看,他阿爹纵横过的世界是怎样。
    握剑又是怎样。
    是他偷偷在话本子上看的那样畅意潇洒吗?
    用剑真的可以一剑便酣畅淋漓吗?
    咸鱼易小醉想不明白,又有点莫名的热血沸腾,还有点生平从来没有过的憧憬与跃跃欲试,好似从出生起就一直被封印的某种潜藏的天性终于被激活。
    他生来天资卓越,本应顺顺当当继承白雨斋的衣钵,成为这世间罕见的大阵师,顺风顺水没什么波澜的过他娘为他铺好的这一生。
    但他体内,到底流着易痕的血,所以无论早晚,这份血总会让他生出对剑的向往,让他想要仗剑天涯,去看看瑰丽世间。
    就……就算不咸鱼了,不能每天瘫着躺着就能学符,不能上蹿下跳胡作非为了,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从那以后,白雨斋的日常就变成了易小醉在地上打滚要去昆吾学剑,易小醉背起小包袱逃出白雨斋大阵,打算靠自己走去昆吾学剑,易小醉去地摊买三文钱十本的剑谱比划着喊自己用的是昆吾剑。
    再后来,他阿娘终于点了头,不耐烦地冲他挥了挥手,让他赶快滚。
    易醉摸了摸手边的纯黑长剑,忍不住笑了一声,又突然想起自己好似还没给阿娘看过这柄剑,对她说过自己曾经在秘境里经历过的一些事。
    他也突然明白,为何自己总是虽然有些羡慕别人成双入对,自己也不是没有遇见过想要多看几眼可爱师妹和漂亮师姐,可却还是形单影只了。
    他的骨子里……到底还是想要点不切实际的轰轰烈烈。
    多轰轰烈烈呢?
    易醉想了想,觉得好歹、好歹也要和他阿爹阿娘不相上下的那种吧。
    可惜他还没有遇见。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便是在此间遇不见,他也总有飞升的一日,再去另一片广阔天地去寻觅就是。
    他既然已经逍遥游,难道还会怕生命太短,来不及挥霍就已经匆匆而去吗?
    易醉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将身后那张椅子收入芥子袋中,向着白雨斋的方向御剑而起,只觉得一直滞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感觉倏而散去,破境竟然好似近在眼前。
    待他回白雨斋后,好好吹一番他阿爹,让那群小时候说他没爹的人都仔细听个清楚,再趾高气扬地破境通天,飞升去也。
    ――易醉篇终――
 程洛岑X残魂(当然还有云卓啦。。。)
    程洛岑其实时不时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梦里的他与此时此刻;  截然不同。
    ――在梦里,他并没有入昆吾山宗,也不知究竟是没有机会;  还是他竟然拒绝了。
    他纵横于无数秘境之中,潜伏于无数青山荒野之内;  手中长剑杀气腾腾,显然是常年刀尖舔血;  而他身上衣服内外都藏着许多个芥子袋,每个芥子袋中都是盆满钵满。
    有的是从那些秘境里掠夺而出的灵宝与资源。
    还有若干个芥子袋里放着如山般的上品灵石,而那些都是他突袭十恶不赦的散修们后;  掠夺了他们的灵宝再变卖得来的。
    程洛岑心道;  好家伙,若是他真有这么多上品灵石,当初云卓拜师的时候;  他又何至于用一千多枚妖丹去充数字壮胆。
    梦里的自己,还真是好样的。
    老头残魂与他在梦里的关系也并非此刻这般平和;  许是对方过于颐指气使,阴险狡诈;  他从头到尾都十分提防对方;  并且设了许多伏笔后手;  只等时机成熟,再将老头残魂从自己体内逼出,杀他个魂飞魄散,片甲不留。
    程洛岑猛地醒来的时候,沉思片刻;  觉得若是老头残魂若是真的如同梦中那般,恐怕自己也确实会做出来这样的事。
    他也有那么一瞬;  想起曾经老头残魂确实对自己入昆吾之事十分痛心疾首,不由得怀疑,自己梦中所见,或许是不是这糟老头子用什么秘法编织而成,只为诱惑自己出昆吾,再去探秘境?
    但他转念又扫了一眼昏昏欲睡无精打采的老头残魂,觉得这家伙眼皮都睁不开了,难道还能在梦里还这么精神抖擞?
    梦境里自然也不完全都是那些秘境夺宝、行走于刀尖之上的事情,倒是也有些红粉旖旎。
    因为又有时候,他的梦里会出现不同女子的脸。
    譬如纪香桃,云卓,还有些他在门派大比时也曾打过照面却未曾知晓名字的女修们,以及……太清峰那位小师妹夏亦瑶。
    梦里的她们十分陌生,对他绽开的笑容和凝视他的眼神中总是含着浓郁的爱慕和痴迷,而他竟然十分游刃有余地周旋其中,对这位师姐欲擒故纵,对那位师妹强势又不由分说,对这位小侍女恩威并重,对那位同窗情深义重却又不留痕迹。
    ……宛如一个大型的人格分裂现场,简直让醒过来的他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这些乱七八糟却又好似十分真实,可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乱梦打扰了他许多年,若换做是常人,恐怕早就多多少少已经对其中的一些幻梦般的景象心动心热,心志动摇了。
    但程洛岑不一样。
    他这个人,有记忆开始就是流落街头的小乞丐,后来莫名掉到了什么古怪秘境里,被那老头残魂附身,从此因缘际会走上了修仙这条路。
    当小乞丐的时候,馊馒头都是他靠自己的双拳抢来的,进秘境也是靠他自己勤劳的双腿,便是老头残魂一事,也都是他握着烂斧头,九死一生才到了老头面前……总之,所有这一切,都是他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出来的。
    他从来都不觉得这世上会有任何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所以也不会对那种黄粱一梦般的梦境有任何憧憬。
    如此一来二去,便是他的心魔境里,竟然也都是些他小时候的事,斩妖时的心意难平,从来都与他的那些梦境无关。
    他也懒得去思索那些梦境的来源,只当不过是博自己一笑的无聊事情。
    就这样,他坐在千崖峰的礁石上吹着剑风,沉默如一块石头,又被那罡风剑风打磨出形状,打磨出属于自己的剑意和越来越高的境界,谁也不知道他坐在那石头上入定或打盹时,曾经有过这么多的遐思和杂念。
    只是其他也就罢了,做了那么多迤逦梦境后,再见到纪香桃云卓和夏亦瑶的时候了……程洛岑多多少少还是做不到坦然,甚至内心有一抹歉意,觉得梦中的自己实在对她们十分不尊重。
    所以他虽然看到且知晓了纪香桃的心意,却也总是在逃避,假装不懂不知,还有些不敢去看那与梦境里有些相似的双眼,只觉得若是自己未曾心动,便不应该去回应什么。
    ……尤其是他稍微模拟了一番,若是自己以梦里自己的作风来对纪香桃,对方想必真的会对自己更加死心塌地以后,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同理还有夏亦瑶,这位小师妹的性格……怎么说呢?
    也不是不好,就真的确实实在不是程洛岑所能欣赏的类型,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他竟然与她的互动最多。
    甚至还拿了她那柄潇雨剑的对剑^羽。
    一想到这里,程洛岑就想起老头残魂似乎是提过某处的某个秘境里面有柄好剑,他顿时一个激灵,觉得难道那处其中便正是那柄^羽,还好他没去,这要是去了,简直四舍五入就是绑定道侣。
    到时候便是他连夜卷铺盖逃跑,恐怕也插翅难飞。
    梦境与现实的界限似乎十分清晰分明,譬如梦里他纵是散修,却也知道昆吾山宗大师兄虞寺,然而二师姐虞兮枝却寂寂无名,然而在某些事情上,这界限却又好似变得模糊了起来。
    程洛岑有些迟疑地扫了一眼云卓,有点头疼,若是他梦里的云卓早些出场,恐怕他说什么都会拒绝与云卓有什么深的联系。
    梦里的云卓显然对他忠心耿耿,说一不二,俨然她的全世界就是他。
    程洛岑面上不显,心底却有点慌。
    云卓这人,无论梦里现在,都总是面无表情,让人好生看不透,纵使他自问对她也算是了解,却也不敢说真的明白她在想什么。
    但程洛岑心里慌归慌,却绝对不会自作多情,也不会真的以梦比照现实,是以如此与云卓相处得久了,秘境试炼去得多了,便是偶尔还会梦及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也一笑了之,只当无事发生。
    直到二师姐与小师叔要去那深海之渊斩一条飞升之路,而他终于下定决心出昆吾看看,找找有没有什么法子,让眼看就要消散的糟老头子再活五百年。
    而云卓说:“如果正好顺路,也不是不可以一起走一段。”
    他倏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