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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亮,天子率领浩荡的队伍前往皇郊。
猎场位于京城三十里以外的衡南山。
衡南山为南燕最大猎场,分为深山与浅山,皇家狩猎,皆是在浅山进行。
十几年前有位小将军带队去了深山狩猎,自此之后再未见归,先皇便下了令,不准入深山。
楚知南今日要出场狩猎,早早换了袭红色劲装,衣袖以腕带紧紧系着,长发以玉冠束起,身披黑色长披风。
红衣黑袍,显得她英气十足。
又美又飒。
许久未曾骑马,见着马儿心中痒痒,直接弃了马车,跨上马背打马离去。
去往皇郊路上,三国使者皆乘马车,当楚知南打马经过几人马车旁时,引得凌王连是探头观望。
骑在马背上的少女英姿飒爽,披风在她的身后扬起,单手抓着马缰,动作端庄优美。
女子骑马——
真飒!
凌王还来不及感叹,便见北矅使者三皇子将马车帘子掀起,手执折扇,似笑非笑,“凌王殿下可要骑马塞上一程?”
桃花眼中含着笑意,世间万千在他眼里似乎都失了颜色。
凌王微愣,而后心中升起几分鄙夷。
男生女相,有什么好看的?
天下第一美男?
呸!世人这是什么眼光!!
当即轻蔑一笑,眼里皆是轻视,“来便来,本王怕你不成?”
话罢,放下帘子找下人要了匹马,而后与慕容承烨赛起马来。
今日虽是南燕天子作陪,但目的在于狩猎,便也未多讲究甚规矩。
天子瞧着自家阿姐打马奔腾而过,心里升出几分艳羡来。
那是一种解脱束缚的自由感。
他家阿姐素来洒脱,不似他犹如囚坐牢笼,半点不由人。
直到她的身形渐渐远去,楚珏澜嘴里勾起一抹笑意来。
只要他的阿姐开心,日后所有的沉重由他来背罢。
……
猎场早已准备妥当,当楚知南打马至猎场时,立时有人上前有人请安。
楚知南将马绳扔给他,未曾多言一句。
紧接着到的是慕容承烨与凌王。
世人皆爱美貌女子,尤其是楚知南这等既倾城又鲜活之人。
之前广政殿上那一舞,便叫凌王生了几分旖旎心思。
故此,当他见得楚知南时,当下拱手作揖,“熙乐公主马术当真顶流,当真是本王叹服!”
许是凌王那视线带着几分不怀好意,叫楚知南心生厌恶。
闻言,淡淡撇了其一眼,拱手回礼,声音不冷不淡,“王爷赞誉了!”
她外翁是马背上的王者,她又自小在外翁带领下长大,自是得了真传。
马术、骑术、功夫,她皆不差。
凌王笑笑,“公主谦虚,这哪里是赞誉?西秦皇室女子中极少有会骑马的,骑术精湛的更是未有,熙乐公主可谓叫本王眼力大开!”
楚知南浅浅一笑,以示礼仪。
她着实无兴趣与凌王寒暄。
上一世她对西秦并无多大映像,但隐约听人说凌王因与自家皇嫂勾搭,被秦帝知晓后,直接砍了脑袋。
是个酒肉之徒。
楚知南不喜。
慕容承烨似是瞧懂了她情绪一般,当下笑呵呵接话,“本殿的骑术莫非就入不得王爷眼了?怎得只夸熙乐公主?想本殿可是自幼在马背上长大的呢!”
他这一开口,略煞风景。
凌王心有不喜,脸上却笑嘻嘻道,“本王正夸美人呢,三皇子也要跟着凑这热闹?”
慕容承烨闻言,折扇一展,笑得风情万种,“莫非是本殿不够好看?”
“……”凌王只觉与此人着实无话好聊了。
一个白眼翻也不是,不翻也不是。
楚知南乘此之机,同二人作揖告辞。
待得天子率领大部队到得猎场时,已是巳时三刻。
天子下令,但凡猎得最稀奇猎物者,赏南海夜明珠一对,玉如意一对,金弓一柄。
参加狩猎的人不少,其中北矅、东临、西秦兵分三路。
许太后不喜凑这热闹,便留在了营帐当中小憩。
楚珏澜正是少年时,当即心痒难耐,换了身简便的衣衫,带领众位少年公子入了林。
楚知南抓了一槟长弓,紧跟在楚珏澜身侧。
陆宴安处于人群中,见楚知南今日从头到尾竟是未瞧上自己一眼,长眸微眯,冷哼了一声。
她又在玩什么把戏?
欲情故纵?
心里莫名有几分不痛快。
随从清流见他愣神,便唤了一声,“公子?”
陆宴安回神,而后将视线落在一侧的枣红大马上,语气清冷,“走!”
“??”清流一愣,“公子要去狩猎?”
话间,陆宴安已翻身上马,紧紧抓着马缰,薄唇抿起,“怎么,本公子去不得?”
话落,便见他跟了上去。
清流连忙跟上。
他家公子擅文不擅武,连弓都不会拉,去狩的哪门子猎?
第23章 使不得
横南山中绿树成荫,古树参天。
楚珏澜骑在马上,心中痛快,脸上多了几分少有该有的兴奋,他驾马奔腾,又回头与旁侧的楚知南大笑道。
“阿姐,咱们来比比呀?”
楚知南展笑颜开,“好啊,瞧瞧咱们谁先到山顶可好?赢者可提一个要求,你觉得如何?”
“那阿姐可要准备好了,朕可不会轻易绕过阿姐!”
话落,又与一侧苏福道,“朕先与阿姐赛赛马,你们自便!”
不等苏福回应,便见他抓着马缰大声喝了一声‘驾’,汗血宝马随即似打了鸡血般飞奔。
苏福担忧他的安危,骑在马上仰长了脖子,面上一脸担忧,“陛下,陛下……”
楚知南瞧了苏福一眼,“有本宫在,必不会叫他出事,放心罢!”
话罢,驾马跟了上去。
浅山山顶,不远。
苏福还欲要说甚,却只见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哎了一声,见身后还有些官家子弟们,十分无奈。
见得人群中的陆宴安,苏福立时将实现落在了他身上,上前赔笑道,“陆公子!”
陆宴安心中着实不畅快,冷冷撇了眼苏福,那眼神凉得叫苏福立时低头敛眸,不敢作声。
……
楚知南的马技是唐老太爷教的,楚珏澜的马技则是唐皇后教的。
姐弟二人一路打马飞奔,偶有树梢横过,撕拉了衣衫。
待得将身后的人远远甩脱,楚珏澜这才吁了一声,停下马儿,马儿在原地绕了个圈圈,少年看向那一脸轻松的劲装女子。
“不比了不比了,阿姐想要什么?”
楚知南一脸好笑,“这就认输了?”
楚珏澜摇摇头,“输赢在我眼中本就不重要,只要阿姐喜欢,便算是天上的星子,我也定会给阿姐想法子弄来。说来也是奇怪的,父皇母后在时,我总觉着皇宫便是家。父皇母后不在了,我反倒觉着整个皇宫犹如一只大笼子,而我则是被关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人家喂什么,我便得吃什么!
阿姐啊,我只想与你寻个无人之地,一起走走聊聊,过上半日空闲自由的生活!”
这话说得楚知南心中一疼。
手中的弓箭抓得更紧了些。
长呼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轻松些,“等再过两年,阿姐带你去看看世间的繁华,去北矅看雪,东临看山,西秦吃美食。”
“好啊!”楚珏澜眼神微闪。
明知她那想法难如登天,心里却生起了几分奢望,“届时咱们还要惩恶扬善!将坏人打得落花流水!”
少年年幼时的英雄梦,便是除去天下所有坏人。
楚知南痴痴一笑,“嗯!对,多带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到哪儿都横着走!”
楚珏澜回道,“是了是了,若是一路上有阿姐瞧得上的男子,直接带走便是!”
“到时天下岂不是要流传熙乐公主喜好男色的昏名头了?”楚知南哭笑不得,“本宫这千古流芳的名头莫非就要因此而毁于一旦么?使不得使不得!”
“使得使得!”楚珏澜也随之大笑,“只要阿姐喜欢的,什么都使得,谁敢说阿姐,我便不饶谁!”
姐弟二人闲谈着,偶尔传来一阵欢笑声。
且在这时,头顶有一片树叶自空中缓缓飘落,楚知南只觉头皮发凉,生出一股危险之意来。
眼见她面容严肃,楚珏澜的笑意僵住,“阿,阿姐?”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楚知南立时从马上凌空一跃,抱着楚珏澜扑到在了地上。
正在这时,一个黑衣人手执长剑从上而落。
所落之处,恰是方才楚珏澜的位置。
忽遇杀手,楚珏澜下意识将楚知南护在身后,凤眸大瞪,“阿姐,快跑!”
跑?能跑去何处?
眼见一刀未成,立时又有五个黑衣人从各处落下。
轻功绝佳,下落之时轻轻飘飘。
一共六人,个个眼神凌厉,杀意森森。
楚知南手握长弓,说时迟那时快,从背上拿过三支箭羽,架与弦上,齐发三箭。
三人齐齐闪过,执着长剑飞身而来。
她本欲再抽三箭,却来不及有动作,黑衣人已临近跟前。
情急之下,她只能拿弓去挡。
长剑一落,弓成两半。
楚珏澜大惊,仍想再将楚知南护于身后,却反被她拉得一个趔趄。
而后又见她飞身凌起,从马鞍上拿过了自己的剑,与那六名黑衣人激战。
楚珏澜还是头一次发现,他的阿姐,武艺竟是这般不低。
六人攻击她,她却没落下半点下风。
楚珏澜大惊,“阿姐,阿姐!”
情节之下,他只能捡起石头朝着那几个黑衣人砸了去,一边砸一边大骂,“朕才是大燕天子,你们将剑对着朕来,欺负我阿姐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