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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谁会冒着风险,专给他们提醒呢?
眼下,谁最不希望余蘅死?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江宛也就不深究了。
不知不觉,离汴京就只有十日路程了。
“前方就是开封府界,咱们先在枫丘县歇一歇。”余蘅道。
江宛扶着他的胳膊跳下马车:“先吃晚饭吧,我饿得不行了。”
客栈地方偏僻,没什么人住,厨子还伤了,掌柜的让他们自己动手。
余蘅看有铜锅,干脆问客栈买了肉和菜,让大家一起吃锅子。
久等锅子未开,黄步严忽然感慨:“行至今日,我倒以为《东都赋》有些道理。”
江宛茫然:“《东都赋》是什么?”
余蘅给她解释:“大抵就是说迁都洛阳的好处,相较西都长安,如今汴京也可以算东都。”
江宛问黄步严:“那你觉得东都哪里好?”
黄步严故弄玄虚道:“班固已经写尽了。”
江宛翻了个白眼。
黄步严继续没话找话:“唉,眼下也算太平盛世,可比建武。”
江宛看向余蘅:“建武是谁的年号?”
“光武帝刘秀。”
“刘秀……”
刘秀是前朝皇室……
江宛也不知怎么忽然想到席先生,莫非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席先生是想要复国?
江宛:“那个谁该不会也和光武帝一个打算吧。”
余蘅秒懂:“也许吧。”
江宛嘟囔:“他们齐国都亡了九十七年零十一个月了。”
余蘅饶有兴味:“你算的?”
江宛道:“不是我算的,是我和阮炳才一起来北地的时候,听他算的。”
“果然是文人,”余蘅道,“算错了,是九十七年零三个月。”
“啊?”
江宛啧了一声,心里很不舒坦:“我觉得你算的不对。”
因为当时阮炳才算的时候,她也一起跟着加加减减,余蘅说阮炳才算数不行无所谓,但是如果说她算得不对,那就涉及到她寒窗苦读这老些年的尊严了。
江宛清咳一声:“首先,大梁立国八十三年零十一个月,没错吧。”
“是。”余蘅眼中笑意涌动。
“立国那年,是从一月初一开始的对吧。”江宛振振有词,“齐禅帝死的那一年,太祖起兵帛州,经十年,夺中原,又四年,定南界,一共十四年。”
“但是禅帝死在八月。”余蘅不急不缓,“若你非要带上月份,要先扣掉八个月。”
“那是我一开始不知道还有这个条件,不能怪我。”
“对,不怪你,”余蘅满面笑意。
江宛哼了一声,眼神往边上一瞟,顿时大急:“我手边这盘羊肉怎么全没了?黄步严!你全吃了!”
黄步严忙道:“没有,我看锅开了,就先把肉下了,我还一口没吃呢。”
孙羿过来坐下,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原本不是这么沉默寡言的人,江宛觉得孙羿最近有点反常。
闷头吃了一会儿,江宛觉得手脚都暖了许多,晚饭不好吃得太饱,江宛见余蘅等人似乎还要吃好一会儿,便道:“我先回屋了。”
她一到客栈,就让小二备好热水,眼下正好回屋洗澡。
要说起路上什么最不方便,那肯定就是洗澡了,冬日里热水凉得快,烧水又废柴火,所以大部分驿站根本不提供洗澡业务,江宛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洗过澡了。
虽然很想一次洗个痛快,但热水要一桶桶去提,江宛不好意思让抚浓来回太多次,所以没敢泡太久就起来擦干头发穿衣服。
抚浓一面帮她把头发包起来,一面道:“脏衣服已经泡起来了,夫人的吊坠在梳妆台上。”
“嗯。”洗完澡一身轻松,江宛都想原地蹦两下。
抚浓笑道:“没想到夫人会随身带着当家的坠子,毕竟那非金非银的,也不好看。”
“听你们当家说,有了这坠子,便能在北地畅通无阻,我当然要好好戴着。”江宛道。
现在想起霍娘子,只能想到送行时,她露出的释然笑容。
自从霍容画的死讯传到,霍娘子就鲜少笑了,虽然她一直强撑着,不曾在人前露出一点悲恸之色,但悲伤越是往心里深埋,便越是形容憔悴。
江宛想,霍娘子也许还是替妹妹觉得不甘吧。
“没人知道她做了什么,也没人知道她受了多少苦。”江宛喃喃道。
抚浓问:“夫人是在说七娘子的事吗?”
“我觉得可惜。”
抚浓道:“可夫人你也是啊,除了一两个知情人,大家也不清楚夫人为北地出了很多力。”
“放在我自己身上便觉得无所谓,放在她身上,我就要为她不平,因为她真的太艰难了。”江宛说完,觉得奇怪,“看样子,你知道我的事?”
江宛以为抚浓只是个普通婢女,一直待在浚州,恐怕对她的事情不会太了解。
抚浓换了块干毛巾,继续给江宛擦头发:“夫人的丰功伟绩,我自然是一清二楚。”
“是霍当家告诉你的吗?”
“怎么说呢,其实我并非只会伺候人,在被分来伺候夫人前,明氏在北方十七州的消息网是我管着的。”
“什么!”江宛瞪大眼睛,这商场如战场,能管着消息往来的,必定是明氏举足轻重的人物,“那你跟着我,才是真正的大材小用啊!”
“也谈不上大材小用,我是个孤女,当家供我吃穿,教我识字念书,我本来就是要为当家办事的,只要当家需要,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况且将来到了汴京,夫人若信得过我,也可以叫我管夫人的铺子。”
江宛大笑:“自然信得过,只怕杀鸡用牛刀了,叫你屈才了。”
第八十章 说开
进京城前一日,他们歇在陈留县里。
陈留县毗邻京城,有许多客商歇脚,还算繁华,眼下出外走动的人并不多,但是过几日大约就热闹起来了,现在刚过腊八节,刚热闹过一阵,等再过几日,近了小年,百姓们就该出门置办年货了。
他们回京的时辰卡得刚好,正赶上过年。
县里人都以陈留县是离汴京最近的县城为荣,许多店家的招牌幌子上都写着大大的“汴京”二字,还有一家冷清的鱼肆,店家竖了个牌子,说鱼都是汴渠里抓的,还童叟无欺,假一赔十。
江宛见了,忍不住道:“可鱼也不可能对买主自我介绍,说客官您好,我是店后那条水沟里出生的,土生土长陈留鱼,汴京户口,无,汴渠宅子,无。”
黄步严听见,撇撇嘴:“人家卖鱼,你也要挑刺。”
“我这叫挑刺吗?”江宛眼睛一瞪。
黄步严缩头缩脑跑进店里,一屁股坐下,招呼道:“快来,他们这儿还有说书听呢。”
江宛一听,赶忙问:“说什么书?”
店小二把装着炭火的小陶盆摆在一边,在上头架了一个圆肚茶壶,自豪笑道:“客官有所不知,咱们的说书先生说的都是最时兴的京城事。”
“那感情好啊。”江宛对抚浓使了个眼色,抚浓立刻往店小二手里塞了几枚铜板,“我看说书还没开场,烦劳小哥给我们说两句了。”
“可不敢当可不敢当,”店小二收了铜板,殷勤道,“跟咱们说书先生比起来,小的就是一张笨嘴,店里还有一刻钟就开场了,客官若不嫌弃,小的就陪着唠两句。”
黄步严也好奇:“赶紧说吧。”
小二道:“要说京城的大事,最近还真有不少,单就皇上中毒这事儿,就够吓人的了。”
黄步严哼了一声,不耐烦道:“皇上中毒这么大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小儿不慌不忙:“客官有所不知,皇上中毒以后,太后和皇后也都病了,这事儿邪性得很呢。”
江宛:“可知太后和皇后是生了什么病?”
“这个小的不清楚,但皇上中了毒以后,还娶了好几个妃子,有一个听说是太后的侄女,苏州长孙家的大小姐,这个客官应该也知道哈,但是你们肯定不知道皇上这个表妹曾和昭王有过婚约,太后就是因为这事儿气病了。”
小二一面说,一面给他们倒茶,正好倒到余蘅面前这一杯,还抬头对余蘅笑了一笑。
余蘅:“……”
江宛忍笑:“呃……我倒确实没听说过。”
黄步严低头喝茶,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唯有孙羿愣头青,竟然真的转头问余蘅:“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说?”
余蘅微笑:“我也是头回听说。”
小二看气氛古怪:“是不是小的说错什么了?”
“没有,你说得很好,还有别的新鲜事儿吗?”江宛道。
“最近倒有一股流言,若非咱们县离京城近,定然是不知道的。”
“什么事?”
小二左右看看,小声道:“其实昭王并没有死,而是去了南齐,与南齐皇帝勾结,蓄谋打到中原来夺皇位!”
“哇!”黄步严感叹出声,悄悄扭头看向余蘅。
余蘅:“……”
江宛凑到余蘅耳边:“忍忍吧,我在汴京听郑国夫人要殉夫而亡的时候,也是这么个感觉。”
小二看时辰差不多了:“小的这就去把饭菜都端上来,说书也要开始了,这回说得可有意思了,是说丞相老爷惩治贪官的故事,就是十天前的事,若非咱们这儿邻着京城,定然是没法立刻听到这段书的。”
等小二下去了,江宛凑近余蘅,挡着嘴:“长孙永香入宫为妃,周相重新出山,太后皇后接连称病,却没有提到安阳大长公主。”
余蘅举起杯子,遮在唇边:“可能是还不到时机吧。”
客栈的饭菜倒是不错,就是说书先生的本事差点意思,虽说是在讲本朝周丞相的事,但感觉换个名字,说是秦朝的李斯,唐朝的魏征干的,也并不违和。
吃了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