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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安阳对江宛道:“去吧。”
江宛走了两步,忽然发现史音的目光落在自己挂在腰间的玉佩上。
这个玉佩,难道不止是个玉佩?
“这是个信物吗?”
江宛的意思是,是和霍娘子给她的虎牙一样,可以在某个地方畅吃畅玩的信物吗?
安阳却用一种惊讶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很奇怪她竟然能聪明一回。
算是最后一点善心吧。
安阳道:“你可以不要。”
江宛观察着她的表情,其实她也不缺一块玉佩,安阳想给就给,不想给就不想给,她都无所谓,可是这块玉佩到底有什么特别,为什么安阳的意思好像她有命拿,没命戴一样。
“殿下,可否告知其中玄机?”
安阳的好心显然只有一瞬间:“要还是不要?”
江宛这人还是挺惜命的:“那我不要了。”
安阳:“……”
现在就是无语。
安阳深呼吸:“拿着吧。”
江宛不肯拿:“那这到底是什么?”
安阳难道要说,这是她送给江宛的遗产吗?
所以她什么都没说。
江宛跨出门槛,一抬头,便见余蘅含笑望着她。
他站在庭院里,玄甲长剑,装束凌厉,可脸上的笑容却比阳光还要灿烂,只是稍显疲惫。
江宛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地觉得,她是喜欢他的。
她奔向他,像是下一秒火山就会爆发,江水就会决堤,世界即将毁灭。
隔着冰冷的铠甲,她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我讨厌洗一次就要花一整天的头发,我讨厌繁复沉重的头饰,我讨厌绊手绊脚的长裙。我讨厌仗势欺人的权贵,我讨厌奴颜婢膝的下人,我讨厌礼仪,我讨厌制度,我讨厌时至今日,我依旧讨厌这些东西。
可我喜欢你,余蘅。
我喜欢你。
胜过这世上所有。
坐上马车后,江宛始终有些拘谨。
余蘅到底为她做了什么,做出了怎样的牺牲,她不敢去问。
余蘅却道:“这不是因为你。”
江宛:“是吗?”
“安阳希望看到有人登位,就一定会有人登位,她希望那是我,无论有没有你,都会是我。”
当然不是,如果不是因为她,余蘅未必没有法子脱身。
这世上一旦对谁有了牵挂,就是有了弱点。
可余蘅还是很庆幸,他能有牵挂。
“你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江宛问。
“做皇帝啊。”
他也没有回头路了。
江宛问:“你会怎么处置安阳?”
余蘅:“除了这次,之前她其实帮过我不少,所以我听你的。”
江宛:“我希望你不要给安阳大长公主定罪,哪怕你有证据。”
“为什么?”
安阳大长公主绑架江宛,起初还打算杀了她,她应该不会对安阳心软才对。
“为了,皇室体统。”说完,江宛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很可笑。
余蘅也笑了。
“是出于我的私心,我希望她能活着,希望她做的那些好事能被天下人知道,也让他们知道女子并非只能待在后宅庸碌一生,女子也能有广阔天地。”
“很有志气。”余蘅道。
江宛从他眼中看出欣赏,稍稍松了口气。
江宛问:“你不觉得这是离经叛道,不觉得这是罔顾礼法人伦,是痴心妄想吗?”
余蘅摇头:“当皇帝其实很无聊,若你有想做的事,我可以帮你。”
于是江宛把和安阳大长公主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颁布法令,禁止溺杀女婴,兴办女学,允许女子入仕。”
车厢里一阵沉默。
江宛低下头,没有去看余蘅的表情。
她已经在安阳处受挫过一次,余蘅不答应也在意料之中。
无论如何,余蘅还是个男人。
所以她不后悔来找安阳,她别无选择。
“很难。”余蘅忽然说。
江宛点头:“是很难,非常难,但我想试试看。”
“光是女婴那一条,便要长久铺垫,还要等待足够恰当的时机,可有些事情,纵然写到律法上,也是屡禁不止。”余蘅道。
江宛用奇异的眼光看着他。
余蘅谈论这件事的语气没有半点居高临下,他是平和而公正的。
于是江宛终于有勇气问:“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做这件事吗?”
无可无不可,但如果说不,就会失去她。
“我愿意。”
我愿意,义无反顾,竭尽所有。
第一百零八章 病危
汴京如今正在戒严,街上没有百姓,只有巡逻的禁军。
马上过年,这几天正是大家紧赶慢赶采办年货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打乱了不少人的过年安排。
但更不舒坦的一定是如今正在加班的礼部官员,大梁历来是皇帝死后的第二年开春办新帝的登基大典,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虽然钦天监的吉日还不曾算出来,但顶破天,也就容他们两个月罢了,这个年是别想过了。
因国丧,路上有人挂了白灯笼,但明显是红灯笼外糊了一层纸罢了,奠字也写得歪歪扭扭。
汴京里弥漫着惶惶不安的气氛。
唯一应该高兴的新皇,看起来也没有半点欢欣。
江宛故意道:“难道我现在是汴京唯一一个高兴的人吗?”
她看起来真的轻松了很多。
但是她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余蘅望着她:“我会把你放在江府门口。”
江宛一怔,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余蘅没有回答她。
马车一停,江宛整个人朝前歪去。
她没有等稳住身体,就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江宛。”余蘅想提醒她不要跑得那么快。
江宛跑过穿过回廊,穿过花园,终于跑到了祖父的怀净居前。
江辞正好从屋里出来,手中是空了的药碗。
“姐姐?”江辞喃喃道。
江宛被门槛绊了一下,扶着墙站稳时,听江辞道:“你还知道回来。”
“爷爷怎么样了?”江宛我问。
江辞低头不答,用袖子蹭了蹭眼睛。
江宛看着他,心中酸涩,她弟弟也才十二岁罢了。
“小辞。”江宛抱住他。
江辞眼泪绝提,这些日子,他实在是过得太压抑了。
但很快,他收拾眼泪,推开江宛。
少年眼圈微红,扭过脸不看她:“太医说,回天无力了。”
江宛推开房门,屋里散出浓郁的药味。
“祖父。”江宛轻轻叫了一声。
“是团姐儿吗?”江正很快回答,从幔帐中伸出手。
江宛连忙拉住他的手:“祖父,是我。”
江老爷子的眼睛似乎已经看不见了,总是眯着眼左右看。
“是你吗?”
“是我,我是江宛。”
“那你说,你祖母最喜欢什么花。”
“绣球花,祖母喜欢它开起来团团圆圆,热热闹闹的,对不对?”
“对,看来你真是团姐儿,不是安哥儿找人假扮的。”江老爷子满意地叹出一口气。
“我是。”江宛的脸贴着祖父的手,泪盈于睫。
江老爷子慢慢躺回去:“团姐儿,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呀?”
“我……我去给祖父买药了……”江宛几乎泣不成声。
江老爷子拍拍她的手:“团姐儿,我的时辰到了。”
“没有!祖父要长命百岁,要看着安哥儿结婚生子,对不对?”
“恐怕我是看不见了,来日你把他大婚的模样画张图,清明烧给我看吧。”
“祖父,你还开玩笑。”
“是啊,太不吉利了。”江老爷子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江宛握着老爷子的手。
江老爷子忽然问:“平侯,没有来吗?”
沈望死了。
“他……”江宛想了想,“他恐怕只是一时没顾上。”
江老爷子:“前些日子我听见鼓声了,安哥儿非说我是做梦,可我却觉得听得十分真切。”
江宛:“马上要过年了,街上有舞龙舞狮的,敲锣打鼓热闹罢了。”
老爷子想起一出是一出:“平侯的《长汴赋》还没有写完吗?”
早就写完了。
江宛忍住泪意:“我去催催他。”
“他是有文采的,来日会试,定能一举夺魁。”
祖父糊涂了。
“是,”江宛的泪划过脸颊,顺着下巴滴在被子上,“他是祖父的学生,最少也能中个谈探花。”
江宛还能想到沈望中探花时,祖父欣喜的语气:“要我说,平侯的文章并不差,陛下还是看他年轻貌美,才将他压了一压。”
想到沈望打马游街,看尽春风,何等意气飞扬。茶楼上,祖父看着得意门生,又是怎样的骄傲。
若没有世仇在前,沈望或许能做一个好官。
可惜,他英年早逝。
祖父高兴,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最后累得睡着了。
江宛关上房门,回身看去,却见余蘅仍在。
余蘅看着她红肿的眼睛,递去一块帕子。
“沈平侯曾让人交给我一封信。”余蘅道。
他刚才隐约听见了沈望的名字,沈望毕竟是江少傅的学生,如今这封信交给江少傅更为妥当。
“跟我去书房吧。”江宛道。
信封上并没有字,看不出到底是想给谁。
江宛用拆信刀划开蜂蜡,撑开信封,往下一抖,其中掉出一枝桂花。
也只有桂花。
桂花已经干枯,江宛看着这枝花:“这是什么意思?”
余蘅摇头,决定再派人去问问文渊阁送信的那个小太监。
江宛把桂花放在桌上。
安阳大长公主曾经告诉她,沈望对她心慈手软。
“我曾以为沈望是恨我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