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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平安看了他一眼,知晓这条老狐狸想看戏。
但
“诗赋文章”贾平安说道:“为官做事,当然是做事为先。有人觉着吟诗作赋就能把事做了,上个奏疏,引经据典的展露自己的才华,如此方是人才。”
这个是弊端。
长孙无忌觉得有些意思。
他心想难道这个扫把星要附和老夫?
“某以为,看一个人,要看全面,为官就要看做事的本领,而非诗赋文章的优劣。若是如此,人人都去琢磨诗赋文章,谁去琢磨如何做事?”
贾平安这是要向长孙无忌示好?
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皇帝的人向长孙无忌示好,这算是长孙无忌挖墙脚成功了?
还是说贾平安觉得长孙无忌这边更有前途。
一时间大伙儿都有些沉默。
“诸位相公,我等作了几首诗,还请诸位相公雅正。”
一个年轻人带着一叠纸过来,很是谦恭的请大佬们欣赏。
众人都看了,但都默契的避过了贾平安。
哥这是高手寂寞啊!
贾平安其实比较心虚被邀请点评,就他的那点鉴赏能力,在场的大多能碾压他。
所以装个高人也不错。
至于那些尴尬的目光,无视就好了。
贾平安这一系的人考科举就是坑爹,最差的就是诗赋文章。而目前的科举诗的比重不小。长孙无忌以首席宰相的身份说出诗赋文章只是小道的话,贾平安不知道顺势接上,那就是豕。
接着再造势,如此诗赋为纲也该要消停些了,对贾平安这边算是极大的利好。
他看着长孙无忌,目光中饱含着深情厚谊。
多谢!
随后饮酒,那些年轻人作诗都有些别扭,宰相们更是惜字如金,作诗是不可能作诗的。
许敬宗知晓是贾平安在场的缘故,都怕被打脸。
简单喝了些酒,贾平安就先告辞了。
等他走后,那些年轻人才活跃了起来。
“那便是武阳伯?”
“就是他。”
“比某还年轻。”
“某最喜欢他的那首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那意境,只需一想,某就非喝酒不可。”
“错,某却喜欢他那首红豆生南国,感情真挚,用词简单,却直击人心,堪称是他最好的一首诗。”
一个年轻人说道:“某却觉着最好的是那半首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瞬间全场黑脸,主人家老许更是黑的差点脑溢血。
你这是说俺们在饮酒作乐,却忘记了民生艰难?
那年轻人器宇轩昂的道:“武阳伯的那些诗风格多变,但某却留心了这半首,另有一首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某发现武阳伯其实颇为忧国忧民,这一首半才是他的心声。”
这是贾平安的铁粉。
众人无语,许敬宗咬牙切齿的,觉得就不该请了小贾来。
这里的一切都被传到了李治那里。
“说贾平安奉承长孙相公。”
百骑的汇报比较坦然,“长孙相公说文章诗赋本是小道,在场的大多不以为然,唯有贾平安出言赞同,还说做事才是最要紧”
王忠良偷瞥了李治一眼,觉得那个扫把星在作死。
什么舅舅,你是皇帝的人,去奉承长孙无忌,那不是在背后给皇帝捅刀子吗?
李治淡淡的道:“知道了。”
皇帝看着神色平静,但王忠良知晓,这事儿没完。
想到武昭仪的弟弟要倒霉,王忠良下意识的觉得萧淑妃要起飞了。
果然,李治起身道:“去淑妃那里看看。”
刚走到半路,有人来禀告道:“陛下,那贾平安在城南看学生筑城,说什么长孙相公说诗赋文章只是小道,他深以为然,可科举却以诗赋文章为先,可见不思进取。”
李治止步,双手握拳
“去武媚那里。”
王忠良满头雾水。
那贾平安怎么又翻身了呢?
武媚迎了皇帝进来,随后说些肚子里孩子的事儿。
“你那阿弟今日算是大出风头了。”
李治的语气有些不大对劲,武媚心中一紧,笑道:“他还年少呢!犯错难免。”
遇到事情不要慌,先把年轻摆出来,年轻人犯错就该原谅。
李治似笑非笑的道:“先前许敬宗家中宴客,宰相们都去了,舅舅说诗赋文章乃是小道,贾平安大为赞同”
那娃疯了?
武媚的眼中多了厉色。
张天下觉得这是要动手的架势。
“朕此刻想来,舅舅这般说,一半是为了他在的缘故。武阳伯的诗才冠绝长安呐!”
长孙无忌只是随口贬低一下诗赋文章,但心中却也是这般想的,只是往日不可能会说出来。
“随后贾平安率先离去,晚些在城南大肆宣扬舅舅的这番话。”
武媚茫然,她如今涉及政事不是太多,所以对科举这一块也了解不多,更不知道贾平安那些学生都是人渣,考科举就是白费劲。
李治莞尔道:“科举首重诗和文章,他的那些学生都考不上科举。”
武媚恍然大悟,捂额道:“他竟然如此?”
小老弟竟然忽悠了长孙无忌一把,顺带也坑了他一把。这一把坑的长孙无忌无话可说,还得说他贾平安说得好。
这手段
李治的眼中闪烁着熟悉的光芒。
就是这个味。
忽悠死人不偿命。
“关键是”
下面的话李治没说,但武媚却知道了。
等他走后,武媚突然捧着大肚子笑了起来,前仰后合的。
“昭仪小心些。”
张天下看的有些胆战心惊,就担心孩子出事。
武媚喘息道:“这阵子就这个消息让我欢喜,忍不住就笑了。”
张天下不解,扶着她坐下后问道:“武阳伯这一下算是借势吧。”
“是借势,也是坑人。”武媚笑的眉眼弯弯的,少有的女人味,“关键是那些关陇的人又要纠结了,想着贾平安是否投靠了长孙无忌。”
政治人物很少会公开说站队的话,贾平安今日这么一出,小圈子不少人大概会认为贾平安跪了。
“噗!”
张天下也忍不住笑喷了。
这个真是太坑人了。
周醒得了这个消息后,欢喜的进了院子。
天气热了,陈二娘就在屋檐下站着,神色木然。
这个疯女人!
想到自己上次差点被这个女人勒死,周醒就不禁摸了一下脖颈。
他进了房间,欢喜的道:“王尚书,那贾平安今日对相公低头了。”
嗯?
正在做针线的王琦抬头,一双眸子竟然格外的深邃,“说清楚。”
“相公今日说了一番话,贾平安随即就赞同,出去后还为相公吹捧了一番。”
“这”
王琦突然觉得针线不香了。
他一心想把贾平安踩在脚下,可这人突然就跪了。
那我还折腾什么?
但贾平安不是这等人啊!
“去相公那边问问。”
周醒跑的飞快,晚些到了长孙无忌家,对管事说了此事。
管事进去询问。
长孙无忌才将回家,正在喝茶,顺带想想先前几个宰相的言行,好判断谁是自己的盟友,谁在敷衍了事。
说到盟友,让他不禁想起了褚遂良。
老褚正在回归的路上,但长孙无忌却有些迫不及待了。
“阿郎。”
“进来。”
长孙无忌收了情绪。
管事进来,“阿郎,王琦那边来了个人,问那贾平安是否投靠了相公。”
嗯?
长孙无忌不解,“为何这般问?”
“说是那贾平安在外面大肆宣扬相公的话,什么诗赋文章都是小道。”
瞬间长孙无忌就全明白了。
他淡淡的道:“这等糊涂人”
管事明白了,“是。”
出去后,周醒在前院等候,笑道:“相公如何说?”
“站好。”
管事淡淡的道。
周醒不知为何,就直腰站好。
管事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比试了几下,才一巴掌扇去。
啪!
周醒被一巴掌打蒙了。
管事骂道:“相公说了,这等糊涂人该打!”
周醒失魂落魄的回去一说,王琦皱眉,“站好!”
周醒的身体在打颤。
王琦捏着针线过来,在他的脸上戳了一下,“可知晓某为何不去问,而是让你去吗?”
周醒觉得脸上在流血,却不敢触摸,“不知。”
王琦叹道:“因为那贾平安是皇帝的人,除非相公答应保他,否则对相公低头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在百骑,那是皇帝的地方,皇帝随手就能按死他,你说他对相公低头,可能吗?”
周醒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你蠢,其他人更蠢,估摸着相公要头疼了。”
晚些,有人来了。
“相公说了,辟谣!”
王琦应了,等人一走,就阴测测的道:“此事乃是你的过错,如此,你便去寻了贾平安,和他闹腾一番。”
闹腾一番后,大伙儿自然就知道,原来这是谣言。
周醒一路去了城南,见到那十余灰头土脸的学生,哪怕心情沉重,依旧笑了起来。
“笑笑你娘!”
骂人的竟然是李元婴。
这不符合宗室的礼仪要求吧。
可李元婴这几日干的要疯了,哪管风度。
周醒骂道:“那扫把星何在?”
咦!
这么有种?
十余学生直起腰来,互相使个眼色。
偷懒的机会来了。
叛逆少年杨渊正义凛然的道:“竟然敢侮辱先生,是可忍”
陈宝振臂高呼,“孰不可忍!”
李元婴总结,“动手!”
十余学生扑了过来。
呯!
李元婴飞起一脚踹倒了周醒,尉迟循毓把他再揪起来,一拳撂倒。
呯呯呯!
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