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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学忠眉头一皱:“有些麻烦啊。”
赵虎子说道:“倒还好。至少他们通文字会种地,比鲸海北岸那些真野人好打交道多了。而且他们还有些穷讲究,我们带来的货物在当地销得出去。”
潘学忠一笑:“那倒还好咦,他们这穷乡僻壤的,买得起我们的货么”
赵虎子摇摇头:“谁知道呢,反正能卖,赚了不少金银。或许是他们真是贵人出身,还有些家底积蓄吧。而且岛上也不是真穷僻,能种水稻,产的米口味不错,我们常买。还产一种厚纸,是用岛上特产的一种榆树皮和某种开红花的纸药做出来的,品质相比一般的日本纸倒也不算多么出众,不过颜色、纹路和质感很是独特,一眼就能看出不同来。现在本土不是在搞银行吗四海行就专门收购这种纸用来印钞,用于防伪。”
潘学忠若有所思地点头道:“还不错,不过纸钞之事关系重大,恐怕不宜操之于他人之手啊。”
不久后,追云号接近了东隅岛,驶入了岛西山下的一处挂着“北冥渔业公司东隅岛驻地”牌子的临时港口中。
当初北冥公司找到东隅岛时,与当地人曾引发了一些争端,但最后还是得到了解决,在一处无人山地设立了营地。到现在也就一年时间,营地规模不大,陆上用原木、石头和土堆了一个小堡,内部有居住的木楼,海上有两条长长的木栈桥。除此之外,还修了一条通向东方平原地区,也就是当地人居住生活的区域的道路。
此时,一支捕鲸队也刚刚归来不久,正在港内停靠着。一条十多米长的大鲸鱼原本被一艘闪光级拖着,现在被公司雇佣的当地人像拉纤一般拉上了岸。另一边,还有一艘改造过的顺风级“木船”,用船上的木制吊机将船内的小鲸鱼吊运出来。
在岸上,石头堆成的“分解场”中已经拉过去了一条小鲸鱼,正被雇工们分解着。鲸皮小心地剥离出来;皮下脂肪切成块,用小车拉到另一处熬成鲸油;鲸肉鲸下水也切块拉走,腌制成肉干;鲸肠子洗净分层保存下来;柔软的鲸骨有大用,同样会小心切割保留下来。
石台子上,血水和体液横流着,与已经结成黑斑的旧血一同染成红红黑黑黄黄绿绿的一片,臭味冲天,吸引了一片蚊虫苍蝇,看着直令人反胃。与之相对的是,浸润在这臭气中的雇工们却甘之若饴,他们通过这份工作获得了珍贵的铜钱,每天下工还可以把边角料带回去吃,可比以前的日子好多了。
这套流程潘学忠当年见得多了,早已熟悉得很,并不奇怪。但令他意外的是,港中不但有这些捕鲸队的船,还有十几艘外来商船,是干嘛的
“怎么有这么多商船”他对赵虎子问道。
赵虎子看了一眼,说道:“跟着我们过来的吧。我们的捕鲸船都是专门改过的,舱位占了不少,自己往回运货不划算,就把存货堆在岛上,雇商船运回去。哦,我之前不是说岛上有买有卖的吗或许他们就是看到生意好做,就呼朋引伴来多了。”
说完,他又捏了捏下巴:“不过平时也没这么多今天这么多,或许是等鱼的。”
“鱼”潘学忠奇怪地问道:“鲸鱼吗”
赵虎子笑了笑:“不是,是鲑哎,我一会儿请你吃一顿,你肯定就明白了”
稍后,潘学忠和赵虎子上了岸,在北冥公司驻地沐浴更衣,然后用起了饭。
待到用饭之时,潘学忠才明白赵虎子说的是什么。
“美味”他拿着筷子,迫不及待地又夹起一片鱼脍,在辣根油里沾了沾,塞进嘴里,“丰润鲜美,浑厚连绵实在是美味啊”
在他面前,放着两份鱼肉,皆是透着白色脂肪纹路的优质红肉,一份用油稍稍煎过,洒了盐粒,另一份则未经烹饪还是生的,只是片成鱼脍,保留了原始的滋味。不管是哪一份,都鲜美异常,咀嚼吞噬皆是无比享受实在是难得的美食
赵虎子也从自己的餐盘中夹起一块熟肉吃了下去,然后问道:“怎样,潘老哥,比起寻常河鱼海鱼,都要高上一筹吧”
潘学忠依依不舍地把口中的鱼肉咽下去,道:“的确,真是不同凡响。此鱼叫鲑鱼是吧你们是从哪找到的”
赵虎子向身后指了指:“在鲸海北边常有鱼群汇聚,秋冬时节更是汹涌向北。我们有时捕鲸无所获,就会捞几船鱼回来,横竖不能空手。这些鱼品类繁杂,各有滋味,而这鲑鱼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肉块肥美,数量也不少,堪称特产啊。”
潘学忠听他说着,又吃了几块,最后问道:“你之前说外面的船是等鱼的,等的就是这些鱼”
赵虎子点头道:“对啊。本来这些鱼的美味只是我们公司中人品尝过,后来用盐稍腌了一些带回了临安,被商城的吴子力吴东家发现,做成鱼宴宴请临安豪富,顿时引发了轰动,一鱼千金难求。此后商船来往东隅岛,便会尽量带些鲑鱼回去,如今正是渔获季,那些商船便等到了现在。可惜,生鱼易腐,他们带回去的只能是腌鱼,味道总有些折损。想吃真正的美味,还是得来这东隅岛。”
潘学忠笑道:“那好啊。有鲸、有鲑鱼、有米、有纸、有人,这东隅岛大有可为啊”
赵虎子竖了个大拇指:“那以后就要多仰仗老哥了”
饭后,酒饱饭足,潘学忠本欲喝会儿茶就去屠宰场上视察一番,结果刚烧开了水就接到报告:“少校,外面有人递了拜帖,说是日莲上人来访。”
“日莲上人”潘学忠端着茶杯,有些惊奇,“这岛上还有和尚”
赵虎子倒是慎重起来,说道:“这个日莲上人有些来路,我们当初能在岛上落脚,跟他也有不小关系,最好还是见他一见。”
“哦”潘学忠有了兴趣,“我记得你说过当初当地土人闹过事吧,难道跟他有关系这日莲上人是个什么和尚”
赵虎子摸了摸鼻子:“说来奇怪,他是个被幕府流放的妖僧。”
第472章 妖僧
1264年,9月7日,日本国,佐渡岛。
佐渡岛,自数百年前便是日本国流放犯人的地方。虽说是“犯人”,但一般小偷小摸作奸犯科之人是轮不到这个待遇的,能被送来佐渡岛的,大多是与日本朝廷和幕府的作对的人。而有能力与当权者作对的,自然也不会是一般人,而是日本的贵族、皇族,乃至真正的天皇,大多是政治斗争的失败者。
不过,即使同为失败者,也是分派系的。前前后后、不同派系的流放者们在岛上分散居住,其中位于岛西八幡神社旁边的,就是一家与幕府关系相对和缓的“周坊”家人。
周坊町再往北,还有一处“野泽町”,居住的是“平民们”岛上本无平民,但早年被流放过来的贵族经过长年生活,坐吃山空、穷困潦倒,自然就被新流放过来的生力军压迫,沦为了平民。这些平民地位较低,但更放得下架子,种田捕鱼、伐木淘金,都是一把好手。
过去,平民们也只能做这点粗笨工作了,收成有相当一部分都要被“贵族”们收走。但是从去年以来,一帮“宋人”乘大船而来,在岛上拓地建屋、雇佣本地人过去处理渔获,平民们的生活境地就好了许多。
如今,野泽町西边的山林中开出了一条窄长的道路,与更西方的北冥公司驻地连接了起来。现时正有不少穿着粗陋短衣的平民挑着扁担在路上来来回回,送去稻米,换回鱼下水、铜钱或新奇的小商品,带回家中,或者发卖到岛上其它地方。
在道路的西侧,北冥公司驻地门口,三人正站在一处树荫下,等待着。其中一人披着青色朴素僧袍,头顶新剃过,光亮亮的,露出顶上的戒疤。另外两人则是传统的武士打扮,腰间都挂着刀,却没有剃成标志性的月代头,只是寻常把头发扎起来。毕竟月代头特意把头顶的头发剃光是为了避免战时散发遮蔽视野,而这些“武士”已经不再有战斗的需求,也就不用在意这一点了。
和尚平心静气地等待着,其余两人则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等了许久,门终于开了,其中一名武士抬头望去,却见门中出来的不是那些“东海人”,而是两名年轻女子。
“还没回应呢”他嘟囔着,有些不满。
这一开口就憋不住了,他见出门二女肚腹皆有微微隆起,便随口问道:“是借到种了吗”
二女面露喜色,略一行礼,道:“托您的福,是借到了呢。”然后便轻快地顺着山路往东去了。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才有一名短发白衣的公司员工出了门,看了看武士,然后径直走向那个和尚,说道:“日莲上人,我们潘少校请您进去说话。”
“南无妙法莲华经。”日莲和尚睁开眼,用庆元府口音的汉语说道:“那便有劳居士带路了。”
“有请。”员工做了个手势,带他们进入门口。
日莲和尚等人尾随他走过去,在进门前,日莲又转头看向了南边的海湾,在那边的栈桥上,巨大的追云号如同一座小城一般,无言而巍峨地矗立着。
潘学忠换了件挺阔的海军礼服,将自己屡次历战获得的崂山海战、海州海战、清河大战、远洋探险等徽章挂了上去,在会客厅上首大刀金马地一坐,等待日莲和尚等人的到来。
不久后,一行三人在员工的引领下进入会客厅中。两名武士在门口解下武器,而日莲直接进入室内,看清里面的布置后,双手合十,对潘学忠念道:“南无妙法莲华经,日莲见过潘将军。”
潘学忠一愣,不是因为没听清,而是因为听得特别清楚。这日莲和尚用的是汉话,而且带有浓重的两浙口音,潘学忠正是婺州金华出身,自然完全听清了。
实际上现在的日本和尚是知识分子阶层,本就是必修课,而日莲是法华宗的高僧,也就是来自中国的天台宗兴盛于庆元府、台州一带的传人,自然就学了一口当地口音的汉话。
潘学忠不知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