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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世医女-第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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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条狗而已,不然,他凭什么?

    当他手中削铁如泥的匕首,终于按到了那泛着热,还在跳动的颈项上时,他忍不住心中狂跳,却突然只觉手上一软,两柄冰凉的长剑架到了脖子上。

    大帐中瞬间灯火通明,安北王从那行军床上站了起来,一脸平静道:“老四,你这是想做什么?”

    安四爷环顾四周,他带来的那些亲信,除了两名拿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其余人早就尽数放下了武器,只一脸漠然,站在旁边看着他。

    安四爷面色一片惨白,高呼道:“你们,你们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我,我是你们的主子,你们的父母妻儿,性命还捏在我手上呢……”

    安北王一脸好笑夹杂着些许厌恶道:“咱们带兵打仗的,最忌讳的就是祸及妻儿父母,当兄长的,这样的话,跟你说过多少遍?你但凡听进去一回,便不会有今日之祸。”

    安四爷一脸气愤指着自家长兄道:“你,你给我设圈套,你就是这么对待你亲生弟弟的?我就是死了,也要到阿爹和列祖列宗面前去告你的状。”

    安北王一长串哈哈大笑从可笑转到悲凉,才缓声道:“你猜,若是你去父亲面前告状,父亲最后悔的会是什么?”

    安北王围着安四爷转了一圈儿才道:“父亲定会后悔,让你长于内院妇人之手,养成是非不分、家国不分、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关键是耳根子还极软的毛病。”

    安四爷一时面目狰狞:“你凭什么说我,你不过是比我早生了几年,不过是鼠目寸光,甘心为了一个下不了蛋的女人,做他云家的走狗,否则我安家,早就该是这北地的……”

    安北王厉声喝道:“住口,把他堵了嘴给我绑好!把他送进墓道里,把墓道给本王封了!让他们几个一起,到安家列祖列宗面前去请罪!”

 第297章

    暗夜,潜伏着无穷的罪恶,却也孕育了希望。

    前雍城那座富丽堂皇的大将军府外,刘达亲帅护卫营,把自家府上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过小半个时辰之后,大将军府侧门里,被绑缚得严严实实的男男女女,鱼贯而出。

    最后,大将军府中门伴着沉闷的声响,徐徐打开,刘家少将军将用绳索缚住上半身,走起路来依旧环佩叮当的大将军府少夫人,安北王府嫡女,安北王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亲自从中门送了出来。

    她那一身绿色华服,和那一身碧如深潭绿水的首饰,即便是在暗夜里,依旧能在火把的映衬下,散发出绿色的幽光。

    她一语不发,她弄不明白,为何岐雍关那位名震关内外的女将军,已经在阵前落马而亡,劼国和旌国大军,已经扑向安远大营,而有她在,有她坐镇的前雍关,丝毫无恙。

    只待大事得成,她的亲弟弟,得了这北境的天下,自立为王那一天,她就可以和少将军一起,收付岐雍关,刘家就可以不伤一兵一卒,占据岐雍、前雍两关,他们安家军和刘家军的血,凭什么要为云家而流?

    云家不过送了个一身残病的女儿过来,就要他们安家世世代代俯首称臣?这是她阿娘常说的那句话,那个连蛋都下不了的病鸡,凭什么压在她们母女头上?总有一日,要叫她知道,在这北境之内,究竟谁才是最尊贵的妇人,总有一日,要叫她身首异处,尸骨无存……

    她阿娘,她的阿娘,就算是被她那个隔了肚皮的长兄陷害之后,还能源源不断地给她送人送银子,她阿娘让她支撑住,让她好好儿笼络着刘家上下,等她的亲弟弟大事得成,她在刘家,就是天了。

    她听她阿娘的,一步步按照她老人家送来的信谋划,处心积虑,小心翼翼,连她最在意的丈夫,都让人染指了。

    可为什么,不管她怎么说,她那个和她做了十多年夫妻的丈夫,都只一脸冷漠地看着她,她受不了他那样的眼神,他让人把她绑了,推着她出了中门的那一刻,她好像只明白了一件事,这就是一场戏,而她,就是那个戏台上从前惹得人哈哈大笑的丑角……

    当她从半明半暗的火把里,看见长春的那一刻,她突然哈哈大笑,那笑声,在这暗夜里,疯狂而刺耳。

    长春躬身长揖:“得王爷令,小人特来,接姑奶奶归去,和老太妃团聚。”

    她从大将军府正门出来,毫无知觉地下了高阶,在笑声中转头,望着那个朱红色的大门,一点眼泪迅速地从眼角划过,多少年前,刘家欢欢喜喜把她从这座大门迎进去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今日这中门再开,还是那个人,把她从那扇门里送出来,虽说比不上大婚那日的隆重繁琐,倒是丝毫不失她作为安家嫡女的脸面。

    她扭头定定看向站在她身侧的丈夫,却是眼神一片空洞,轻轻开口道:“什么意思?大郎这是要休了我?”

    此时的刘少将军似乎也有所触动,只清了清已经干涸得快要冒烟的嗓子,满怀歉疚道:“为了孩子们,你走吧,安心走吧,旨意说,只要……就既往不咎,不牵连,不祸及满门……”

    “我问你几句话,你放心,我不赖在这里。”

    “你问。”

    “我拿你令牌那日,你知道?”

    “嗯。”

    “邹家大姐儿是诈死?”

    “不是,是真的。”

    “我阿娘给我送人送银钱,你都知道?”

    “开始不知道,后来,后来王爷派人送了铁证过来……”

    “他让你做的局?就为了坑你媳妇儿?你孩子的阿娘?”

    “不是,王爷说,你若不出手,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知道的?”

    “兽阵发作之后不久,王爷送的信儿。”

    她怔了怔,又突然无声笑了出来,这一两年,他极少回家,和从前判若两人,他的眼神要不在她身边的丫鬟身上,要不就在别处,她以为,他只是像她阿娘说的那样,嫌弃她没了从前的颜色……

    她转过头,看向长春,依旧如同从前一般,语气居高临下:“走吧,还等什么?”

    安少夫人上了那辆她素日里常用的大车,大车上,两位身强力壮的嬷嬷一里一外,态度恭敬地等着她。

    她突然看向立在车下的长春,面上一脸嘲讽道:“你若真想留一丝余地,把这绳索给我解了。”

    长春躬着身子,却满面笑容看向自家姑奶奶轻声道:“小的也是听命行事,王爷吩咐了,无论如何,您也是安家的女儿,该有的体面,还得有。您放心,您不会孤单的,老太妃在老王爷跟前等着您呢,若是四爷没想明白,大约也会在老王爷跟前等您……”

    安少夫人内心深处那一丝微弱的余火,终于熄透了。

    她那位长兄,打小儿就是这样,眼睛瞧着你,眼神瞧着你的心地,内心瞧着你的本心,阿娘说过,那就是头狼,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呵,可不就是嘛,他连那样的圈套,都敢安在她阿娘,这北地堂堂正正的老太妃身上,他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对,那就是他坑害他们的第一步,然后设下陷阱,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跳下去,他就那样看着,眼神中还带着二三十年从未变过的审视和嘲讽,可是,他凭什么?若不是她的阿娘,他还能活到今天?

    她满腔怒火突然喷薄而出,直直看着长春道:“你这样的走狗,帮着他,设了圈套坑害我阿娘,坑害我们兄妹,你还敢往我阿爹面前去?你睡着了都能被祖宗托的梦吓醒了吧?你们家是我安家的家将,可不是那云家的奴才。”

    长春依旧躬着身子,笑得温和:“老太妃的事,是二爷三爷四爷亲见的,前前后后,抓人审人,都是三位爷亲自参与的,姑奶奶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王爷在天有灵,看得一清二楚。”

    “王爷不过是为了姑奶奶和几位爷的体面,才悄悄按下了此事。老王爷在天有灵,也能看到,王爷只一心盼着姑奶奶和几位爷好。”

    “老王爷生前说过无数回,安家世代效忠大云,决不允许出祸国殃民的叛徒,姑奶奶犯了这么重的罪,若不是有王爷和王妃担待着,怎能全须全尾去见老王爷,不过不知道,老王爷见了姑奶奶,会说些什么?老王爷那根长鞭,他是一起带过去了的,不知道到了那边,老王爷的鞭子抽打起来,还会不会疼?”

    安少夫人被长春一席话说得面色青紫一片,仿佛想起她阿爹从前那根混了不知道是铜是铁还是金的长鞭,别说抽人,就是抽打在旁侧的地板上,都能让人感觉到令人窒息的灼烧感……

    长春挥了挥手,车上的嬷嬷把安少夫人按进车厢里,大车缓缓动了,前后的队伍也动了起来。

    长春跟刘达父子作了别,倒是刘家少将军想起他听到安少奶奶和她那两个丫鬟说的那些话,其中有一样,是他们所有人,都一直没弄明白的事儿,兴许,王爷和岐雍关,很需要这个消息。

    长春听了刘少将军赶上来的那一番耳语,眼睛微眯,面色一派凝重,再次深鞠躬之后离开。

    才出了前雍城,长春便悄声交代了月怀几句,让他立即赶往岐雍关。

    第三日入夜不多时,月怀持了令牌,入了已经封关五十里的岐雍关境内,按照长春的吩咐,打听到重伤员都在岐雍城外,邹家军大营里,便一匹快马,亮了令牌,入了大营,没费什么事,便找到了张家老祖。

    营地里四处忙忙碌碌,疼痛的叫喊和呻吟此起彼伏,自从邹静之发丧,大云军队在医家和药师打头阵,先破了素苫天神大阵之后,往素苫推进的速度极快,前锋军已经叩开素苫第三座城池,再往前不过半月,就能到达素苫都城古宁城。

    岐雍关外伤残军士分批往邹家军大营转移,先运回来的,都是重伤员,由张家老祖主持医治。

    月怀进了大营时,张家老祖正在紧挨着大营旁侧的药库院子里,看着人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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