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韦见素捻着胡须暗自琢磨,这个西域商会分布均在李嗣业的管辖之下,影响力遍布整个陇右。又传闻李嗣业几年前曾在阳关以西大量扩建驿站,还有去年他曾在大勃律、北印度用兵,这中间是否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主张发起此案的是杨国忠,然而他却躲在幕后不出现,是不是他已经知道此案背后的人是李嗣业,所以才把我推出来在台前主办,又派两个棋子到河西去试水或充当炮灰?
韦见素自然没有想到,杨国忠也不过处在第三层,而在最顶层的乃是远在范阳的安禄山与他的谋士高尚。意在彻底恶化李嗣业和杨国忠之间的关系,他们好获取渔翁之利。
箫华、元载见韦见素尚在犹疑,连忙上前一步叉手道:“韦相,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还请韦相示下。”
韦见素低头轻揉着额头,抬头反问道:“你们的意思呢?”
两人面面相觑,韦相突然反问他们是什么意思。箫华立功心切自然没有多想,上前一步叉手说道:“还请韦相从金吾卫中调出两位中郎将,与我们共往河西协助查案。”
“嗯,你们先退下吧,先容我考虑考虑再说。”
“韦相。”箫华还要上前力主查案,却被元载拽了一下衣袖使了个眼色。
“下去吧。”韦见素又皱着眉头挥了挥手。
韦见素坐在阁中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皱起眉头坐回到床榻上思虑对策。他绝对不能被人当枪使,白白得罪一个坐拥三镇,管辖十几万军队的御史大夫、西凉王。圣人对这位李大夫的恩遇已经与安禄山不相上下,况且河西进奏院的曹安定数次上门送礼,吃了人家的嘴软啊。
但杨国忠那边也不能够直接撂挑子,他能够登上相位,全赖杨氏举荐,此种情形实在是难以决断。
“有了!”
韦见素穿好衣袍,扎住革带,踱步来到书房,坐在案几前对伺立在一旁的婢女吩咐:“给我磨墨。”
侍女抱着玉瓶倒入清水,芊芊玉手捏着墨棒在砚台中研磨,韦见素提笔蘸饱了墨汁,用手指掐掉笔头脱落的毫发,落笔在纸面上书写:“臣昨夜偶感风寒,抱恙在身,医嘱需静养数月,实愧对陛下之厚恩。”
……
大明宫紫宸殿内,皇帝盘膝坐在檀木胡床上,手指摩挲着扶手雕刻细腻的花纹,油然的清香从中渗透出来,让他心旷神怡。这也是李嗣业进贡上来的物品,这孩子最近不断献上檀木物件儿,仿佛要把整个中天竺都搬到大唐来。
因为有这样顺心的臣子惯着他,皇帝近来的生活也越来越奢侈,就连所用的恭桶和洗脚桶也都是紫檀做成,祭祀之日一天之内要烧掉几十斤的檀香木。更离谱的是李嗣业竟然要在兴庆宫的交泰殿内给他打造一座丹堂,就算是殿中屋的结构,所耗费的木料也需要几百吨。
这是劳民伤财的举动,李嗣业为了不耽误胡椒的运输,特地命赵丛芳从印度征召了几千百姓和驼牛,砍伐檀香树,加工成材料通过驿站运送到长安。
今日是朝参常例,参加的都是各部的正卿和左右相。杨国忠手持象牙笏站在殿上,正奇怪韦见素怎么没有来。
皇帝目视下方对杨国忠吩咐道:“韦见素近日偶感风寒,卧病在床,政事堂的政务国忠你一力担之,要多上些心。”
竟然泡病号了?杨国忠未来得及细想,躬身叉手道:“喏。”
李隆基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对下方臣子们说道:“今日若无事,各自早早散去回本部各司其职。”
“臣等告退。”
杨国忠走出殿堂外,左想右想不对劲,这韦见素不过才当宰相几日,怎么就抱病了呢?他交代他安排人去调查官商勾结敛财案,现在却突然撂了挑子。
他突然回过味儿来,哼声笑道:“好个老狐狸,明摆着不敢得罪李嗣业,就抱病躲开是非漩涡。但总不能让我自己涉身危险,需要再找个不够聪明的人顶替在前面。”
盛唐陌刀王
第六百八十五章 为查案也为权欲
萧华和元载两人寄希望于韦见素能够给予他们支持,让他们尽快前往河西,彻底揭开西域商会的真面目。但他们各自在刑部和大理寺等待了数日,却没有人来通知他们,也没有半点的消息。
两人终于忍耐不住,决定再到韦相公府上去问问,到底何时派他们到河西去查案,怎么一考虑好几天就过去了?
他们来到韦见素的府邸门口,轻敲了敲侧门,一个穿皂白衣衫的门童打开门,彬彬有礼地问道:“两位尊客来我府上有何贵干?”
“我是刑部郎中萧华,我是大理寺司直,特来求见韦相。”
“我家阿郎身体抱恙不能见客,两位上官请回吧。”
前日见他的时候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抱病了?两人颇感奇怪,不由得开口问道:“你们家阿郎所染何病?”
“前夜感染了风寒,高烧不退。两位若有要事,就留下一个纸条,由我转交给我家阿郎。”
萧华为人实在,真的就要留纸条,被元载拦住拉着离开了韦府门口。
两人来到坊间的酒肆,又向酒博士要了两升烧春,就着切好的熟羊肉各自沉默。
箫郎中百思不得其解,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怎么就病了呢?我们前日见他还没有任何症状。”
元载在肚子里嘲讽地哼了一声,就这种脑子和水平怎么混成刑部郎中的?
他端起酒盏浅慢地品尝了一口,故作高深地说道:“我想韦相的病,应该与我们前日上门汇报有关。”
萧华讶异地问道:“此话怎讲。”
“我们前日上门,给韦相透露了米查干背后的西域商会,请求他派我们前往河西去调查。韦相没有当场答应,说是要考虑几日。所以说他今日已经给了我们答案。”
“什么答案?”萧华捧哏毫不费劲。
“韦相不愿意牵涉到此案中,所以宁可抱病也不愿意允许我们去调查,这说明西域商会背后的势力之大,连堂堂宰相都要抱病相避。”
萧华的愤青气质被激发了出来,恨恨地拍着案几说道:“这还是我万国来朝的大唐盛世吗?堂堂的宰相竟然惧怕地方势力,若是如此,我萧华怡然不惧,愿意自发前往河西,把西域商会的底细查一个底朝天!”
“箫兄稍安勿躁,听我慢慢给你讲。”元载抿了一口酒水说道:“西域商会可不是区区的地方势力,有哪个地方势力有能耐垄断天竺通往长安的商路?韦相公的背后也还有别人,不然他也不会用抱病的方法来躲避主持案件。愚弟现在所忧虑的是,我们是否要躲开这桩案件以避祸?毕竟无论是金钱还是前程,都不如命要紧。”
萧华神情中带着轻蔑哼了一声道:“如果你惧怕,你尽管可以离开,我萧华自然是什么都不惧的。”
“唉,箫兄,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你一身正气不惧权贵,我元载何尝不是这样?只是我们两个私自前往河西,这属于名不正言不顺,也没有任何后援,如此怎么能够查出西域商会的幕后主使?”
萧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刚刚你也说了,连左相韦见素都不愿意得罪他们,又有谁愿意在背后支持我们?”
“我刚才没有对你说吗?韦相的背后也定然有人,这人肯定也不愿意将此案掩盖在圣人眼皮子底下。如今韦相告病,幕后这位定然不会沉默,他一定会另寻人来代替韦相,或者亲自出现在台前。所以我们只需要乖乖在家中等待,到时候自然有人回来找我们。”
萧华对元载的推断心服口服,只是这元载为人圆滑通透,是个妥妥的小人。品行有问题,即使再有才也只是为自己谋划奔波,于百姓何益?
两人口不对心地交谈了一阵子,喝干盏中的酒水后便分道扬镳。因为他们不是一类人,平生志向也素来不同,若不是韦见素交待的这桩案子把他们捏到了一块,即使作为同僚也注定是萍水相逢。
……
杨国忠本想找个人来代替韦见素来主持调查胡椒贸易的案件,但他实在低估朝中人的脑子和胆量,没有人愿意主动上来接受他杨国忠要办的案件。
依附在他身边的诸如鲜于仲通、窦华、郑昂等人,这些人只会摇唇鼓舌,助长威风,真正的本事没有多少,若让他们对上李嗣业,只怕反被对方利用。
他躲在背后做甩手掌柜的愿望落空了,找一个身居高位有能力更有胆色的人,何其不容易,连他自己也一度打退堂鼓。李嗣业曾经数次派人贿赂他,自己再查他实在不是人所为,但他隐约能够预感到,李嗣业手中握着胡椒商路这个敛财工具,再与他现有的三镇节度使身份相结合,将来必然是他的大患,更是朝廷的大患。
他坐在小楼中的外廊下,对站在身边的窦华发了一会牢骚。
窦华主动向他献策:“右相既然已经知道这李嗣业垄断了胡椒商路,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风闻奏事在圣人面前弹劾他,岂不是更加简练直接?”
“你知道什么!李嗣业功勋卓着非比常人,圣人对他的信任也日益加厚,就连贵妃娘娘也非常重视他。若非有确凿的证据,陛下和娘娘如何肯信,反而使李嗣业反咬一口。”
杨国忠抬头瞟了这位亲信一眼,突然眼睛一亮,摊开手说道:“此案不如就交给你来主持,反正办案的这两个人也是你找来的。”
窦华脸上浮现出为难之色,杨国忠随即冷哼一声道:“怎么?你也没有这个胆量得罪李嗣业?”
窦华慌忙躬身叉手:“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官微言轻,如何能够主持如此大案?又如何能够指挥刑部和大理寺官员?”
“这又有何难?我立即向圣人表奏你为中书侍郎,你把那两个查案的叫什么来着,萧华和元载安排到河西去查,给他们身边调派两个右骁卫的中侯,告诉他们只要查得证据带回长安,我可保他们升任侍郎和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