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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王秫眉毛一挑。
“当然是真的。”王珰讨好道:“爹再给孩儿点银子呗,这几日在殿下身边花了不少。”
“娶丫环的废物,还敢跟你爹要银子?”
“爹,你想想呗,那可是文散勋哦”
出门一趟虽未听成戏,周衍与王珰却都颇为高兴。
周衍觉得王笑与苏明轩都不在,自己却也办成了一件事,心中极是有成就感。
虽只是驱散了一些商贾,却也是仅凭自己想出的小办法。
孝子为了国事劝退了自己的父亲,传出去对京中防疫之事应该会有很大的激励
王珰也很高兴,揣着怀里的银票时不时乐出声来。
周衍不禁问道:“你傻笑什么?”
“我教训了我爹啊,哈哈哈,从小大到都是他训我,如今我训他,哈哈哈。”
周衍道:“为了国事不得已而为之。但君臣父子,天地纲常,你怎好如此得意?”
“但是训爹真的很高兴啊。”
“是吗?”
周衍抬着头想了想。
若是哪天自己也能训一下自己父皇
他心中一颤,只觉想都不敢想。
“是啊。笑哥儿就经常顶撞大伯,老有意思了。”王珰道:“他说一家人就要时常拌嘴,感情才会更好。”
“哪有这样的歪理?”
“真的啊,你看,我爹也想被我训,他还给我银钱了。”
周衍抽了抽嘴,竟不知如何应对
两人才回了顺天府,便有人来见。
一听来人是翰林大学士何良远,周衍颇有些讶异。
他虽身份尊贵,却也不敢在何良远这样的士林泰斗面前拿大,连忙亲自去迎。
彼此见过,何良远抚须道:“殿下主持治疫,一应安排井井有条,区区几日间便小有成效,实在难得。”
周衍受宠若惊,行礼道:“大学士谬赞,愧不敢当。”
“殿下不必自谦,什刹海畔为民做主、铁面法办宪国公,民间颇有赞誉。”
周衍连忙摆手,不敢居功。
他一时竟有些拿不准何良远来的目的,不由问道:“大学士今日此来,是为了?”
“老夫受陛下之命主持编书一事,此书名四时录,为的是叙述近年各种天灾并非君王之咎,乃自然之道。”
周衍道:“此事孤亦有所听闻,大学士辛苦。编好书,父皇必然龙颜大悦。”
“可是,如今什刹海捞尸一事,编书受到了极大的阻力”
“这何出此言?”
“什刹海接太液湖,与皇宫一水相连。从中捞出上百具百姓的尸体翰林院诸多官员认为,此正上天不断降灾祸于楚朝的原因,甚至有人称陛下任由宪国公与皇墙外残害生黎,引起天罚。陛下却不思引咎自省,反而编书洗清。他们说这等掩过饰非之书,他们不编。”
周衍猛然站起身,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老夫苦苦相劝,却劝不住这些同僚。”何良远叹息道:“此事既因殿下而起,老夫不得已只好前来救助殿下。”
“大学士想要孤如何做?”
“请殿下亲往翰林院,将宪国公一案对诸翰林解释清楚,免得事情闹大了陛下不悦。”
话既然说到这里,周衍只好点头应下。
他知道修书一事父皇极是看重,若因为自己让这事出了岔子,那就是大罪。
如今王笑被关在国子监,苏明轩身上压着重担一直在外奔走。
周衍身边并无人可以商量,只好独自随何良远到翰林院。
但见到那帮面色不善的清流之臣,他便隐隐感到有些不妙。
才应对了几句,他忽然发现:此事竟是一个说不清楚的死结。
宪国公是被自己的人拿下的,周衍必须将这案子咬得死死的。
那堂堂国公长年在皇城外抛尸,陛下丝毫察觉,这不是天子之咎又是什么?
面对这一群声色俱厉的老顽固,周衍彬彬有礼的话语尽数被喝断,毫无辩驳之力。
他越劝,群臣越激动。
“陛下忧闵旱灾、损膳避殿,此乃举行故事,不足以应天变。当痛自责己,广求直言!岂可文功饰非?”
“下有直言,臣之行也!臣食国家俸禄,一片公心,绝不为陛下修此唬骗世人之书!”
“四方多警而圣上不悟,生黎有苦而圣上不知。岂是治国之道?今殿下既查出大案,理应出面领群臣上表,劝陛下罪己自躬,而非来劝吾等忠直之臣违心逢迎!”
周衍说一句就被这样直挺挺地顶回来好几句,他慌得脸色惨白,苦声劝道:“诸位老大人,修书事大,万不可”
“殿下还不肯为天下万民劝一劝圣上吗?若是这般,我大楚必将万劫不复”
一名老臣忽然冲出来,大哭道:“权贵残害黎民,家国至此地步,还编什么书?!”
说罢,他手中抢过四时录的稿纸,猛然撕成碎片。
“如此掩过饰非之书,下官绝不编!”
“对,绝不编”
“嘶”的声音响起,诸臣纷纷抢过稿纸撕起来。
纸片如雪在殿中洒下来。
周衍呆呆立在那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父皇的明君之名没了。
防疫之事完了。
自己也完了
第343章 处置他
延光帝失魂落魄地坐在龙椅上,眼中的神彩又黯淡了一层。
他面前的奏报还摊在那里,上面分明写着:十月二十一日,唐逆于西安称帝,建国号为瑞,改元兴禾,告曰贵贱均田、五年不征,同时开科取士
对于延光帝而言,这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切。
时至今日,连他自己也感到反贼的一应举措如此光明伟正、仿佛旭日初升。反观自己治下,却是到处都弥漫着腐烂昏聩的气息,臣工勾心斗角,武百官只为了一已私利,竟无一人可堪任事。
过了良久,他伸出颤抖的手将那份奏报合上,只当自己还未看到。
有些无所适从地,延光帝随手又拿起下一封奏报,心中竟有些自嘲而庆幸地想道:“不会有更坏的消息了。”
“浙江金华府有暴民起事,东阳知县贪虐,借名备乱,横派各户输金,致诸生逆反。浙江巡按闻变,调兵行剿,官兵大败”
“福建汀州府有山民暴动”
延光帝抬起头,也不知在看向哪里,只是呆呆地坐着。一时间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绝望?悲凉?
富有四海的九五之尊,恍然间却似乎觉得天下之大,竟无自己的立锥之地。
“陛下!大事不好了!”有太监尖声通传了一句。
延光帝竟是嘲弄笑了笑,喃喃道:“又大事不好了?”
“翰林院闹起来了!老大人们撕了四时录的稿纸,要向陛下死谏”
延光帝不说话,那一丝渗人的笑意愈盛,仿佛是听到了极好笑的事。
那太监背上泛起一阵凉意,登时噤若寒蝉。
“哈哈哈,分崩离析!天下分崩离析之时,朕的臣子们还在明争暗夺,生怕这天下亡得不够快。”延光帝哈哈大笑道:“来,告诉朕,他们又有何妙言连珠?”
那太监身子一颤,不敢说话。
“告诉朕啊!”
延光帝随手拿起一个砚台狠狠砸在那太监头上,将他砸得头破血流。
“陛下,他们说”
延光帝耳边嗡嗡的,过饰非、罪己责躬、万劫不复这样的词语在脑中晃来晃去
何良远穿过重重宫门,快到乾清宫时便看到一个太监的尸体被抬了出去。
看着担架渐渐走远,他眼中隐隐浮现出一丝了然的神情,方才缓缓踏入殿中。
龙椅上的延光帝神情已然恢复了平静,愈发显得有些阴森。
何良远行礼道:“陛下,翰林院一事,老臣已然弹压下来了。”
“是吗?朕还以为朕应该再下一道罪己诏。”
“那些人不过是一些酸儒,今次之事也是被人利用了。”
延光帝目光渐冷,但还是微有些意外地又道了一声:“是吗?”
何良远镇定自若地道:“此事,应是冲着齐王与驸马来的。宪国公一案使得京中贵胄人人自危,这是在逼陛下处置齐王与驸马。”
一句话说完,延光帝的目光稍稍温和了一些。
这种事,何良远不说他也看得明白。
他又不傻。
但何良远既然说了,便表示何良远与那些贵胄不是一伙的,是持秉公之心处事。
至少现在看起来是这样。
“那大学士认为,朕应该受这样的威胁吗?”
延光帝嘴里的威胁二字咬得有些重。
何良远低声道:“陛下,治大国如烹小鲜。驸马与齐王太年轻,做事难免有些急,触怒了京中贵胄,伤的还是楚朝的基业急火是熬不出好粥的。”
他话里的意思也很明了。虽说如今是权贵们忤逆,但为了平熄众怒,还是应该处置王笑与周衍。
延光帝不语。
何良远又道:“我朝开国时第一次科考,中榜的全是南方人。此事引起了北方士子的强烈不满,纷纷要求彻查舞弊。当时的考官们直言此次科考并无舞弊。只因当时北方于蒙人治下新复,士子学问不足。太祖皇帝亲自阅卷,也发现考官确实是取士公正但陛下可知太祖皇帝是如何做的?”
不待延光帝回答,何良远径直道:“二十余名考官皆被凌迟处死,以息众怒。如今驸马与齐王掀出宪国公一案,确实未做错什么。但,驸马接连抄家,已引起京中恐慌。翰林院之乱只是前兆,陛下应以大局为重。”
延光帝沉默片刻,却是岔开话题,道:“这三封奏报何卿先看看吧。”
何良远知道这是在考校自己。
一翻奏报,果然如此。
陛下这是对内阁三人失望透顶,想看看熬天下这锅粥该是用王笑那种急火,还是用自己这团温火。
何良远略一思索,缓缓道:“浙、闽暴动,臣举一人可平。绍兴推官陈子龙,道备武、衷怀忠亮,可堪此任。”
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