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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认为他不会?”
“过继一个孩子,便相当于——他承认自己生不出孩子。”
“他生不出孩子?”王笑微有些讶然道:“他不是生了个女儿……”
布木布泰哂道:“睿王府排得上名份的女人就有十数人,没名份的姬妾还有上百人,这样都生不出,就一个朝鲜来的李氏能生?”
“嗯?”
“当年他出征朝鲜,向李倧索要美女,李倧给了他一批,他又嫌那些女子不美,逼着人家再送了一批,故意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等他出征回来,便带了怀有生孕的李氏,没过多久,便生了东莪。再有,他府中妻妾,除了巴特玛嫁过去时还是姑娘,其余入府时皆非完璧,你可知为何?”
“也许他更喜欢妇人?觉得这样更有意趣。”
“无非是怕人知道他不能生罢了。”
“真的?”王笑显然有些不信,书上可不是这样写的。
他支起身子坐起来,道:“你乱说的吧?莫不是他心中爱慕你,不愿碰别的女人……”
布木布泰目光带着些威慑,睥睨了他一眼,道:“你的兵马过境之后,民间便传言本宫与多尔衮有染,是你编排的?”
王笑摆手道:“我不过是开些玩笑。”
“开玩笑?”布木布泰皱了皱眉,过了片刻,却是忽然轻笑一声,问道:“看来,你很在意本宫?”
不等王笑回答,她接着又道:“早年间有一仗,多尔衮为先锋,身陷重围,皇太极支援不及,多尔衮受了重伤,从此房事不利。如今想来,皇太极恐是故意的……”
“竟连我都不知道?”王笑沉吟起来,低声道:“这样的事能瞒起来,厉害。”
“没什么厉害的,把嚼舌根的人杀光就行。”布木布泰道:“倒是豪格毫无城府,日日讽刺他多病无福,早晚死在他手上。”
“你怎么知道的?”
“巴特玛便是他家嫡福晋,本宫如何能不知?”
这蒙古人名字念起来都一样,极难分辨,王笑想了一下才想到这‘巴特玛’不是上次抢来的淑妃‘巴特玛璪’,而是布木布泰的妹妹。
“巴特玛?你妹妹小玉儿?”王笑问道。
布木布泰闻言便淡淡“嗯”了一声。
巴特玛说是她妹妹,其实又不是,巴特玛的母亲本是她祖父莽古斯的老婆,莽古斯死后,巴特玛的母亲便被她父亲布和收继,因此巴特玛既可以说是布木布泰的姑姑,又可以说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
布木布泰不太想在王笑面前提这些。
自皇太极改元称帝以来,清朝已开始受儒学影响,对‘收继’这种习俗感到有些忌讳,认为不太光彩,连巴特玛的玉碟上都已隐去了她的生父。
因此,布木布泰不想让王笑觉得她是个野蛮人。
至于王笑这个喜欢给人乱起名字的习惯……
“若你说巴特玛是小玉儿,本宫还有个两个妹妹,一个嫁给了豪格,一个嫁给了多铎……”
“唔,那便是‘小小玉儿’和‘小小小玉儿’。”
布木布泰忽然恼火起来,叱道:“闭嘴!只有本宫才是玉儿!”
“凶什么?”王笑微微一愣,接着淡淡笑道:“我是说,你们家好手段。唔,海兰珠便可以叫‘老玉儿’。”
布木布泰脸上怒色还没褪下,却是将头转回去,背对着王笑,忍不住笑了一下。
“岔得远了,本宫是在问你,多尔衮过继多铎之子,你怎么看?”
“无非两种可能。”王笑沉吟道:“或许他是要对多铎的人马动手了,打了一棒给个甜枣;或许是要收拢住多铎,接着要对福临动手了。”
布木布泰极沉得住气,闻言只是点点头。
她还在等更多的消息,自也不会因为多尔衮收了个继子便慌了手脚。
等穿戴好衣服,她便对王笑道:“你既醒了,陪本宫用膳……”
布木布泰其实将王笑养得蛮好。
虽然不放他自由,但伙食确实是没得说的。
这边王笑一碗参汤灌下去,那边布木布泰自己却是又端了一碗药喝。
“什么药?闻着好苦。”
“浣花草、麝香……”
王笑摇了摇头,执起一块糕点便直接塞到布木布泰嘴里。
他这个动作又是吓了苏茉儿一跳,她手里的匕首便又亮了出来。
“怕什么?没打算行刺你家太后。”王笑叱了一句,方才对布木布泰道:“吃点甜的压压,你说你何必呢?少玩些不好吗?”
布木布泰将糕点慢慢嚼了,淡淡道:“你懂什么?活在这宫里……年华不过须臾。”
“注意点吧,这事不是闹着玩的。”
“本宫不用你教。”
布木布泰应了一句,看着那药碗,忽然问道:“若这药不灵,若本宫再有了一个孩子,你说该叫什么名字好?”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此时布木布泰侧头问王笑,眼中更多的还是调戏之意。
她想显得比王笑更从容,想看他惊慌失措。
换言之,吓唬他一下。
王笑却也能看出她这点心思,故作漫不经心道:“那就叫……玄烨?王玄烨……倒也是个好名字。”
布木布泰见没能吓住他,微有些无趣……
第616章 不见了
用过早膳,王笑被拴回里屋,便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睡不过两个时辰,他却又被布木布泰推醒。
“怎么?叫我起来吃午饭?”
“你猜对了。”布木布泰道:“多尔衮把正白旗和镶白旗的旗纛调换了。”
王笑沉吟起来。
“两白旗仍然归多尔衮与多铎各自统领,但互换了旗籍。接着,他将正白旗与两黄旗划为‘上三旗’,又夺了多铎十个牛录……”
“济尔哈朗和代善同意了?”
“多尔衮勒死岳讬和阿达礼,这是他和我们要的补偿。代善出卖了自己的儿孙,威望太跌,不敢出面。济尔哈朗独木难支。”
“好一手反制。”王笑想了想,道:“多铎什么反应?”
“多尔衮过继了他的儿子,将他安抚住了。”
王笑想了想,沉吟道:“还有一个人是关键。原先的正白旗,是多铎和阿济格一起统领……”
“阿济格昨夜死了。”
“死了?”
“他断了双腿,被你在辽阳城一淹,浑身肉都烂了,全靠一口气挣到现在。”
“啧啧。这人要不死也是可怕。”
“可怕?”布木布泰悠悠道:“阿济格咽气前,当着他的几个儿子一直在喊你王笑的名字,据说‘王笑’二字在英王府回荡了一晚上,怨气冲天。”
“死了死了,我理他。”王笑缓缓道:“先说眼前吧。正白旗地位一涨,镶蓝旗差了一截,济尔哈朗再也压不住多尔衮了。”
“你怎么看?”
“范文程怎么说?”
“你先说。”
王笑道:“两种可能,一是,多尔衮打算暂时安心当摄政王,此举是为了让自己的旗人享有和两黄旗一样的地位。安抚住他们,局势就稳下来,皇位之争也就暂时告一段落。只是他权柄日隆,对你和福临也并非好事;二是,他贼心不死,想要让其它旗看到跟着他的好处。接下来便要对福临动手了。”
“本宫该如何应对?”
“豪格最近在做什么?”
“他还能做什么?每天借酒浇愁,早晚要被多尔衮收拾掉。”
“豪格不能死,让济尔尔哈朗去接触他,唯有两蓝旗联合,局势才能再归平衡……”
布木布泰点点头,道:“范文程亦是如此说。”
意思是——你得比范文程出更多主意。
王笑想了想,又问道:“蔡家祯归降后,投靠了多尔衮?”
“不错。”
“拉拢他。”
布木布泰略一思索,便道:“多尔衮打算与蔡家联姻,因皇太极的丧事耽误了,如今又遇到阿济格的丧事。那,本宫不妨先抢一手棋……将济尔哈朗五女赐婚给蔡家祯独子,将蔡家祯的女儿许给豪格,如何?”
“太后娘娘妙计。”王笑道:“蔡家祯不是笨人,看得明白。”
得了这个主意,布木布泰便稍稍松了一口气。
王笑又道:“你擅长平衡局势,但自己手上没有兵权也不行。科尔沁兵力如何?科尔沁十旗你能调动?”
“不是科尔沁十旗,是哲里木盟。”布木布泰道:“哲里木盟四部十旗。四部之中,以科尔沁部为首,科尔沁部占六旗。”
“六旗你能调动多少?”
“我家中只有科尔沁左翼中旗,由我兄长吴克善统领。其余人明面上支持我可以,真要打起来,却不是我一人能调动的,科尔沁部落当中,与代善、济尔哈朗的联姻才是最多的……”
王笑听罢,心中颇有些感慨。
不得不说,清朝对蒙古关系的处理,比楚朝好太多太多。
宋代积弱的惨痛教训摆在那,导致楚朝开国后对边患极是防备。但防备的同时,楚朝也对被自己驱逐的蒙古也极是傲慢,庙堂之上绝大多数人根本不愿意去了解蒙古是什么样的。死守边防、不开边贸,这种情况下,许多蒙民牧民确实是……穷到一口锅都没有。
三百年间,楚朝万里边关,大部分时候防的也不是鞑靼数十万大军入侵。而是无数少则几人,多则数百人的小部落,时不时跑来抢你一下。这种被动防御,非常非常不划算。也非常容易拖垮楚朝的国力。毕竟,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反观清朝,从努尔哈赤时期起,爱新觉罗家就在不停与蒙古联姻。时至今日,更是划定蒙古各旗分而治之、再用贸易和联姻,死死将满蒙绑在一起。
此时布木布泰一说,王笑才更感到爱新觉罗家手段的厉害。
满蒙联姻,不是只有一人一户,而是所有王公贝勒贝子都与蒙古联姻,这其中关系错综复杂、盘根错节,谁也休想迅速整合力量,所有事只能慢慢权衡、商量。
皇太极用了半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