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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老虎却已经受了伤,脖子上插着一根长矛,也不知道是清军刺的还是包衣叛军刺的,总之长矛插得很深,不时有血从它伤口上流下来,看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
王笑这边还有护卫,倒也不怕它。
但听着它腹中的低吼,他颇有些不明白它在生什么气。
“又不是我捅的你。”
如此嘟囔了一句,王笑下意识护在秦山河的一双儿女身前,瞪着那只老虎,想用气势将它逼退。
老虎与人群对视了一会,对他们手上的铁器似也有些畏惧,却是依然狠狠盯着他们。
下一刻,它倏然扑上前。
“拦住它!”
护卫们大喝一声,纷纷扬刀将前迎去。
有人被虎爪一扫便浑身血肉模糊,有人被咬了一口伤口便惨不忍睹。
也有刀劈在老虎身上,激得它不停怒吼。
这场人与兽的战斗竟是比战场上还要惨烈血腥。
王笑已领着几个妇孺跑到一边,看了一会,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忙下令道:“都拦开!让它过去……”
护卫们便纷纷从两边绕开。
那只老虎重伤力竭,已是奄奄一息,也不追着他们咬,拖着伤腿便向王笑方才坐着的地方缓缓爬去,趴在山壁前拱着草堆……
王笑看了一会,迈开步子,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侯爷……”
“没事。”
那老虎转过头又咆哮了一声,声音很低,断断续续的。
一人一虎对望着,那老虎也无力再暴起伤人,只是盯着王笑,眼神中有威慑,却也有哀求。
过了一会,草丛里动了一下,显出后面一个小小的山洞。
一只小小的老虎慢慢地走出来,一副蹒跚学步的样子。
它还很小,像是才出生不久,大小如同一只小猫,通体雪白带着黑色的斑纹,还不能完全睁开的眼睛里满是茫然。只是拿头不停蹭着大老虎,似乎想要喝奶。
王笑大概知道这种白色的老虎很是少见,往往是因为病变、先天不足,没有正常的黄黑色它捕食时就不能伪装,在野外便容易饿死。
大老虎身子俯得越来越低,看着王笑,眼中的哀求之意越来越浓。
王笑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渐渐泛起悲意……
良久。
王笑蹲下手,拿手指缓缓地、轻轻地在小老虎头上碰了碰。
“白老虎,我带你回家了……”
第637章 龙骨大
芳沟岗一战,被歼灭的清兵其实也只有几百人,若真要按楚朝的方式计算战功,砍到的一个三等侯的首级、一百余个真奴首级,虽然难得却也算不上很厉害的大捷。
总之额尔克戴青一死,秦山河率众掩杀一番,清军溃去,没有人挡着通往朝鲜的路。这对于王笑而言已然达到战略目的。
等战后清点好伤亡,秦玄策便提着额尔克戴青的人头对王笑强调了一遍:“是我先捅死这个建奴的。”
那边蔡悟真无所谓和他争这些,闻言仿佛没听到一般。
羊倌对论功行赏的公正性颇为在意,也不给秦玄策这个面子,对王笑道:“卑职亲眼所见,奴将是蔡将军先捅死的……当然,也就是在毫厘之间。”
“知道了,等回到楚朝我为蔡将军报功。”
“怎么就知道了?”秦玄策道。
他倒不是在意战功,只是对蔡悟真不满,有心分个高下,便又向蔡悟真道:“你自己说。”
“我要杀的是多尔衮。”蔡悟真应了一句,意思是不在乎这种无名之辈是谁先杀的。
秦玄策自觉气势又输了一筹,颇为受挫。
王笑明白他心里的疙瘩是什么,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过去的事……蔡将军心里也难受。”
“他难受个屁……”
秦玄策话到一半,才发现王笑身后的巴特玛璪怀里抱着一只小东西,他便咦了一声,道:“你哪里捡的小猫?”
“猫你个头。”
待王笑将事情说了,秦玄策与羊倌便对这只小白老虎很是爱护起来,还特地熬了肉汤喂它。
王笑与秦玄策身上沾着羊血味还未洗净,白老虎很是喜欢这种气味,嗅着他们的手啃个不停,也就是它还是只小奶虎,啃不出力气,不然一口就能将他们的手指咬下来。
王笑倒也知道老虎其实不好养,这种动物蛮聪明,也蛮讲感情。但等养到大了,要和人玩拍拍手之类的小游戏就很麻烦,准确地说是非常麻烦……嗯,就算只是被它长着倒刺的舌头舔一下都很麻烦。
当然,这是它长大之后的事,如今既有因由,他便很是郑重地打算把它抚养长大。
秦玄策对这件事极是热心,很难得地不再去给秦山河和蔡悟真摆臭脸。
战场收拾完毕,王笑便对汪旺与杨仁道:“我答应过帮你们打赢这一场,如今已做到了。明日我便要离开这里,往后你们行事不可太过张扬,小心发展为宜。记住,兵不贵多,而贵于精……”
话到这里,汪旺与杨仁忽然一下跪下来,齐声道:“侯爷,我们想跟着你。”
王笑还未开口,羊倌便已嘻嘻笑道:“你们武艺又不高,又没什么学识,侯爷要你们跟着吗?”
他是李建如旧部,对这些投降过、给建奴当过奴才的人虽谈不上看不起,但总归觉得侯爷麾下都是热血之士,网罗太多降将……不太好。
这话虽不好听,说的却是实情,汪旺、杨仁脸色便有些讪讪的,羞愧不已。
“说不能这么说,他们能聚起八千人抗虏,还是很有领导天份的。”王笑道,“想要活着是人的本能,当了奴才也好,降臣也罢,也就是因为有人一直努力挣扎着活下去,才有子孙后代的光明。”
他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想到后世之所以还有自己,那自己的祖先应该也是降了清王朝的。
‘生存繁衍’和‘忠君报国’孰轻孰重或许不好说,但经历了这一切,王笑自己却也更多了一份包容……
但这话古里古怪的,周围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也就是说这话的是王笑,他们还能暗道一句侯爷真是高深莫测,换了旁人,他们就要啐他一脸。
那边秦山河与蔡悟真默不作声。
汪旺与杨仁却是当王笑在夸自己,不由大喜,接着又连连哀求要为王笑效力。
“你们先起来。”王笑道:“我并非轻视你们,只是我此番想去朝鲜找艘海船归楚,带不了你们太多人,以免目标太大,遭建奴追击。”
汪旺本已起身到一半,闻言重新又跪下来,重重磕了一个头,道:“小的愿不再当什么平辽将军,只愿为侯爷马前卒。”
杨仁也是随他跪下,道:“小的也是。”
“你们那些弟兄们,你们就不管了?”
汪旺一愣,又有些纠结起来。
杨仁却是道:“小的这次看明白了,小的如今尚无领兵之能,贸然号令包衣起事,无非是妄送他们性命,实在是……力有不逮。建奴五千人围剿,小的领八千人还一败涂地,侯爷与秦将军却能整合溃兵打败建奴,其中差距云泥之别。只要能追侯爷,小的愿意作牛作马。”
“你居然还会用成语,倒也说不上什么云泥之别,建奴不知道我在这里,没派什么厉害角色而已。”
王笑说罢,见杨仁很是坚定诚恳,便又问道:“为何想跟着我?”
杨仁道:“小的想跟随侯爷杀建奴,当英雄!”
汪旺道:“小的原先只是觉得跟随侯爷才是对的,杨仁一说小的才明白为什么,跟着侯爷混,我以后才能让更多人不再做奴才!”
两人话虽幼稚,态度却是诚恳,王笑便点了点头。
他心中早有定计,便道:“既然如此,你们选两百骑兵随我入朝鲜,再让两千人分批入境。我暂时没办法带这么多人回楚朝,但我们或许可以重占皮岛。”
‘重占皮岛’四字入耳,秦山河转过头,眼中难得有了些光彩。
那边王笑继续道:“占领皮岛之后,我需要你们守岛一个月。一个月内,我会派船送来援兵、粮草,或者派船接你们回去。这是九死一生之事,你们可愿意?”
“愿意!”
“孤军呆在岛上,缺衣少食,也没有地方逃,你们可要想好。”
“愿意!”
王笑没想到这两个当过包衣的青年有这样的热忱和不畏死的决心,倒也有些刮目相看,这事便这样决定下来。
他又吩咐人去剥清兵的衣甲,再次整备。
……
三日之后,两百余人骑兵绕过长甸堡,渡过鸭绿江。
王笑本来还担心国界守备森严,但过江时才发现,朝鲜对清朝的疆界并未派重兵防守。
大概有种……反正防也防不住,干脆省点钱银的意思。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朝鲜国主李倧过得比延光帝周缵还穷、还憋屈。
清朝与李氏朝鲜贸易来往、互派使节颇为频繁,鸭绿江上便也搭了几座桥。只这几座桥有两国兵马守卫,别处便不见人烟。
王笑若是要找无人处扎木筏过河也不是不行,但他偏偏要从桥上走。
他选择的是长河岛附近的一座桥,差不多是后世丹东国门的位置,毕竟这里方便建桥。
两百余人一副清军打扮,王笑头发长,便干脆扮作朝鲜人,自称李京树。一行人又是拿出多尔衮的信令、又是拿出范文程的信令,大摇大摆便被朝鲜守卫迎进了境内。
过了河,王笑回过头,看向辽东绵绵群山,恍然只觉经年隔世。
那天出了盛京城,他知道西归之路必有重重兵力围追堵截,果断决定向东从朝鲜过境,再次开始他擅长的辗转腾挪……直到现在,终于离开了清朝。
他把蔡念真葬在盛京城外的秀湖畔,被一同葬下的还有他与布木布泰之间那场南柯之梦。
“总之……再见了,清王朝。”
王笑心中念叨了一句,想了想,觉得自己或许该再加一句“我还会回来的。”
——不行,太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