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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几名亲兵快速进门,禀报道:“那伙人动了。”
“果然动手了。”左明德哼一声,道:“若我猜的不错,他们想要开东城门。”
“不是,是向行宫去了!”
“什么?!”杜正和倏然起身。
左明德脸色一变,恨恨骂道:“瘟狗!比我想的还要狂妄……”
他们急忙领兵向行宫奔去,一路上过去,只听杀喊声渐起。
远远的,行宫大门处火光冲天。
“不可能,只有城里那点细作,他怎么有把握能攻破行宫?”
忽然,一骑狂奔而来。
“报!叛军已冲进行宫,殿下已退到行宫东门,请杜总兵尽快派兵支援……”
“这怎么可能?”左明德惊道。
“有人开了宫门……”
“快!”
杜正和一惊,拍马转向行宫东门奔去。
他身后,左明德与林向阳追赶不及,握着缰绳的手中冷汗不得流下来。
“我们还是太迂腐了。”林向阳整张脸都扭在一起,一边策马一边喊道:“演兵考试的时候,我们输得不冤……”
“可恶。”左明德痛骂,“有人开了宫门?还有叛徒我们没揪出来?”
“会是谁?”
~~
“殿下快走!”罗德元大喊着,护着周衍穿过行宫东门。
这两天为了防守济南,周衍将身边的侍卫大半都派到城墙上,今夜事发突然,一群刺客忽然便冲进宫来,竟是轻车熟路,直接便向周衍所在的宫殿杀过来。
行宫四周侍卫不及防备,周衍眼见形势危急,果断便跑。
才跑出行宫东门,忽听前方“砰砰”的几声响,火铳,箭雨之后,竟又是一伙人向这边杀来。
身前的侍卫惨叫着倒下,周衍顾目望去,前有阻截、后有追兵,竟是已被逼到死地。
他咬了咬牙,心中恨极。
“是谁开的宫门?本宫到底哪里不如你们的意?”
“殿下!”
罗德元大呼一声,将周衍扑倒在地。
周衍还待挣扎,只觉一股热血从罗德元身上流到自己脖子上。
目光看去,只见对方背上一支箭羽摇摇晃晃。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
“罗卿,你撑住……罗卿……”
周衍才来得及喊上一句,又是一名侍卫栽倒在地。
接着刀光一闪,一名大汉冲上前,持刀便向周衍砍下。
那狂喜与狠戾的目光映在周衍眼中,他只觉一片绝望……
突然。
“砰!”
一声响,那大汉胸前透出一片血雾,洒了周衍一脸。
“姐夫?”周衍喃喃道,极是惊喜地抬头看去。
——果然和何良远说的一样,姐夫会回来的……
夜色中,策马奔来的大将手持一柄长长的火铳,却是杜正和。
“不是姐夫啊。”周衍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
杜正和手下亲卫迅速冲了上去,护住周衍,将这场叛乱平定下来。
周衍迅速让人救治罗德元,再控制行宫局势。
但他心里,却也一点一点绝望起来。
都这样了,王笑都还不回来,看来是真的逃走了吧……
然而,没有时间给他自怜,下一刻,又有士卒策马奔来。
“报!南门……南门失守了!”
杜正和脸色又是一变,嘴里向周衍汇报情况的话才说到一半,又迅速上马向城南飞奔而去。
马蹄敲打在青石长街上,将周衍的一颗心都一下一下地敲下去……
第728章 撑得住
“左兄说的不错,郑昭业太让人讨厌了!”林向阳俯低身子,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大喊道。
他整个眉头都深深皱起,眼中的烦躁之意像是要喷出火来。
左明德眼里也全是恨意,咬牙道:“我早晚要弄死他……”
他们才奔到行宫,听得南门失守的消息,又马不停蹄调头向南门奔去。
“是丰泽伯……是丰泽伯……是许灿叛变了!”
奔到南门,只听到处都是士卒在高喊。
“是许灿叛变了……”
左明德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喃喃道:“怎么可能……那是殿下的亲舅舅啊……他为了什么?”
他马术不算太好,这一走神,跨下马匹撞在一道矮墙上,整个人摔下马来,大片身子擦在地上,浑身剧痛。
“怎么可能……”
林向阳连忙下马将他拉起来。
“左兄,许灿就是叛变了。”林向阳苦笑一声道。
“他为了什么啊?”
“功名富贵?前程性命?被捉了把柄?心志不坚的话,有一百种办法让人拿住他。我们还是太嫩了,总觉得他是殿下的舅舅,从未怀疑过他。恰恰如此,人家才大力拉拢他……”
“呵,我们还真是不行……”
“轰!”一声巨响从城门处传来。
~~
郑昭业正站战台上看着远处的混乱。
一声轰然巨响,他脸上倨傲的表情凝固住。
“怎么回事?!”
“报,周衍的叛军炸毁了南面城门……”
“攻进去了吗?”
“攻不进去了,城墙塌了,堵得严严实实……”
“混帐!”郑昭业怒吼道:“该死的东西。杜正和,你这是在断你自己的生路。”
恨恨骂了一会,他才重新冷笑起来,道:“也好,姓杜的够果断,也算有两下子。值得与我交手……许灿出城了吗?去把他带来。”
“是……”
不一会儿,颤颤巍巍的许灿被带到郑昭业面前。
“罪臣许灿……见见过郑二公子……”
“许伯爷不必如此。”郑昭业朗笑着,难得有些和蔼,伸手扶住许灿,便从袖中拿出一道诏书放在对方手上。
“许大人大义灭亲,弃恶从善。皇孙殿下非常满意,这是殿下亲自赐给你的丹书铁券,定让许伯爷在江南荣养一生,子孙后代永享荣华……”
许灿一喜,握着那明晃晃的诏书,颤抖不停的手终于慢慢稳定下来。
“谢郑二公子,臣一定矢忠不二,绝不辜负今日厚恩。”
郑昭业拍了拍许灿的手,笑道:“好好好,只是殿下还有一桩事需要许大人做。”
“臣一定鞠躬尽瘁,一定万死不辞……”
郑昭业点点头,转过身? 负手望着远处的济南城。
“周衍与王笑弑杀先帝? 你可见到了?”
“臣……见到了!呜……陛下死得太惨了……当日,周衍一把将陛下推入五龙潭。王笑下令不许侍卫上前相救……陛下好不容易游到潭边? 便被他们一脚再踢回去……臣痛心疾首啊!”
“还不够。”
“是是……王笑与周衍还摁着陛下的头浸在水中,陛下哭得惨不忍睹!”
郑昭业冷笑一声? 心道:“蠢材。”
“我问你,皇孙殿下为何能这么快就发兵北上?”
许灿忙应道:“陛下早就知道周衍与王笑有弑君之意,因此下密诏让皇孙殿下来救驾。”
郑昭业这才点点头,淡淡道:“明日一早,你便出面将这些细节公诸于众。”
“是……是……臣一点办好。”
“去吧,今夜许伯爷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
济南行宫。
“殿下,城门守住了,幸而杜总兵果断? 炸毁城门,阻挡了叛军……另外,太医已看过了,罗大人没有性命之忧。”
“知道了。”周衍叹了口气,道:“让本宫静一静吧。”
“还请殿下不必太过忧虑。”宋礼道:“臣愿领一队人马突围而去,去求虢国公带兵解围,殿下若有什么想对虢国公说的,可手书一封让臣带去……”
周衍‘呵’了一声? 道:“还有何用?先生看不出来吗?事情能闹到这个地方,不都是他一手布置的?若不是计,便是他要逃了。哪是劝能劝回来的?”
“殿下啊,臣请殿下不要再听何良远一派胡言!”宋礼正色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此事各中原由如何不论,殿下若能以手足视虢国公,断不会使情况至此地步。殿下啊,人心脆弱,远不如你想象的那样坚强,请不要再伤忠臣之心……”
“许久没听宋先生讲这些慷慨道理了。”周衍道:“先生如今再说这些,不觉得羞吗?我问先生,若王笑没有那些兵马,若他没有那赫赫战功,先生会这样劝本宫吗?说来说去,无非还是因为强权,那又何必引经据典?”
宋礼一愣。
周衍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宋先生,本宫想下一道诏书……让父皇的丧礼结束吧?也让将士们吃两块肉……可好?”
“臣……遵旨。”
宋礼缓缓退出宫殿。
周衍屏退宫人,缩在冰凉的角落里坐下来,抱着膝盖,无声地哭了出来。
“列祖列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
只享受了片刻的安静,忽有宫人在殿外通传道:“殿下,杜总兵求见。”
“本宫歇下……”周衍抹了抹泪站起来,道:“让他进来吧。”
别人可以不见,杜正和不能不见。
过了一会,杜正和进了殿,周衍照例夸奖了一通。
“杜卿今夜救了本宫,又临危不乱守住城门,本宫一定要重赏杜卿……”
“殿下,南城门不是末将炸的。”
周衍一愣,道:“那是谁?”
他心中一动,忽有些预感。
杜正和低声道:“有人想见殿下,请殿下一见。”
周衍只觉呼吸都沉重起来。
他退去身边的侍卫,又寻了一个僻静的宫院,等了一会,只见一个男子披着黑色的斗篷走进来。
杜正和道:“我来守着门。”
“谢杜总兵了。”
披着斗篷的男子拱了拱手,关上屋门,掀开自己的斗篷……是王珍。
周衍倏然站起,看着王珍,鼻头都有些发酸。
“殿下……我是来替舍弟向你请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