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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李笠送的银鱼干,还是让徐驎颇为满意,感慨起来:“这鱼,我家乡就有,只是当年不舍得吃,捞起来晒干,全都拿去换钱。”
“此鱼别处罕见,据说汉末天下三分,吴主孙权食鱼脍,残鱼落入水中,化作白色小鱼游走,说的就是这种鱼了。”
李笠赶紧表态:“上官若喜欢,卑职每年渔汛都捕捞送来。”
“不用,莫要大老远的送来,我若要吃,就近便有,不过,你有心了。”
该有的礼数,该送的“孝敬”,都已经走了一遍,现在,李笠向“上级的上级”汇报工作。
顺便听听上级有何吩咐,之后,才会去少府寺“述职”,走“对公流程”,在直属上级和同僚面前露露脸。
顺序不能反,否则就是不会做官吏。
徐驎对李笠任上的表现很满意:“能这么快把珍珠备好,不错,你的位置稳了。”
李笠回答:“卑职全靠上官提点。”
“范鄱阳没为难你吧?他这人倔脾气,认死理。”
“范府君政务繁忙,哪有空管珠役的事情,上官放心,明年珠役依旧不会有问题。”
“你把握好分寸即可。”
李笠今日一早就来徐府,等候徐驎召见,等了三个时辰,又困又饿,却不敢有半点表露,抖擞精神,陪对方说话。
他已经有了珠署监作这张虎皮,一切进展顺利,没必要再从徐驎这里获取什么,所以只要继续保持“孝敬”,态度谦卑,就能稳住现有的成果。
徐驎见李笠很会聊天,自己话也多了起来。
鄱阳乐安的胆铜法采铜,进展不错,虽然要过上几年,铜产量才会大幅提升,但从徐驎兴致勃勃的交谈中,李笠可以看出,这个政绩给对方带来了不少好处。
“陛下很关心乐安铜矿,不过,具体事务自有湘东王处置,官冶只需尽快提升产量,来年,必然大有可为。”
“你出的主意不错,只是管个小小珠役,屈才了。”
这是夸奖,也是试探,李笠赶紧表态:“卑职以总角年纪,得上官任用,监作珠役已经吃力不已,尚需历练多年,方敢再有重用。”
“不,以你的年纪,能短时间里组织起这么多人手,又是捕鱼,又是养鱼,还组织护渔、护珠,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徐驎缓缓说着,看着李笠,李笠知道这位必然有耳目在珠署,所以也不矫情:“小人憋着一股气,将来也要让人看得起,自然要努力做事。”
“对,就该有这口气。”
徐驎说着说着,感慨起来:“昔年,我也是贫苦出身,吃了不知多少苦,才有了今日。”
“你和我当年有几分相似,胆子很大,不认命。”
又在试探,李笠赶紧再次表态:“卑职胆子再大,也不过总角年纪,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需上官多多鞭策。”
“你很有想法”徐驎看着李笠,似笑非笑,“用胆铜法换区区监作,这买卖不划算呀。”
“卑职是想出头,要做鄱阳大户,家里不再受人欺负。”
徐驎摆摆手:“你招募青壮,聚拢少年,也不过是在家乡做个大户,然而没有宗族依靠,独木难支。”
“有没有想过,往再高一些的地方走?”
“卑职倒是想过,只是前路茫茫,不辨东西“
李笠再三表态,不想被动防御,以攻代守:
“先前,卑职在鄱阳王府饷家,陪伴十一郎君读书,射箭,听说,都下的国子学生,可以策试入仕”
“所以想着给侄儿请先生开蒙,然后在郡学读书,若读得下去,读得好,争取入国子学,先旁听,再看看有无机会补入”
“将来,家里可就指望他了”
李笠如今虽然是监作,但其实是吏而不是官,要去国子学读书是不可能了,所以只能指望侄儿走经学生策试入仕这条路。
当然,这只是借口,因为对方在试探他的想法,看他是不是否急不可耐要往上爬。
所以李笠可不敢掉以轻心,表明自己想要的不过是做个地头蛇。
“你的想法不错。”徐驎笑起来,李笠趁热打铁:“卑职此次既然来到都下,又是十月,想着不如去国子学碰碰运气”
“碰运气?碰什么运气?”徐驎好奇起来。
“呃,其实,卑职听说,多有积年考生,每年都在策试,卑职觉得,不如重金聘请一位考生去鄱阳,常年教授侄儿,说不得,有事半功倍之效”
徐驎闻言看着李笠,良久,笑起来:“哈哈哈哈,你小子,真是”
。。。。。。
逆旅,李笠在房间里拉力弓,练习射箭动作顺便练力气,自他学射箭已有一年,进步很快,但依旧坚持每日练习。
一件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好,这就是李笠的处事原则,所以即便是来建康“出差”,也不忘坚持练习。
不过他一边练,一边琢磨事情。
既然来了建康,当然要到处转转,国子学是要去的,因为如今是十月,据说国子学的策试就要开始了。
梁国的经学生策试入仕制度,应该是后世科举的雏形,所以李笠想亲眼看看策试盛况,感受一下这个时代的策试现场是什么样的,哪怕只是旁观。
顺便看看,替考枪手是否真的存在。
所谓“替考枪手”,是后世用语,不过这个时代,有类似的人存在,也就是说,逼格很高的国子学策试,实际上有人代考。
而且是已经传开了的潜规则。
那些在国子学读书的学子,出身高贵,却多有不学无术之辈,为了考得好成绩以便入仕,便要雇“积年考生”代考。
如此行为一直存在,许多人知道,却装作不知道,因为这条利益链后面,牵扯了太多的权贵和士族。
由此可见,梁国制度的腐败到了何种地步。
这是李笠从王琳口中打听来的消息,本来只是感慨,没想到今日居然用上了:告诉徐驎,他小富即安,真打算栽培下一代冲击更高的地位。
少府丞徐驎,出身微寒,靠着经商,一点一点赚钱、攒钱,然后花钱讨好官宦、权贵,给人当走狗,一步步向上爬。
熬了许多年,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可以说徐驎是从底层崛起、突破了阶层天堑的狠角色,这样的人,最提防的就是有人重走一遍自己走过的路,把自己挤开。
也许徐驎对他有些不放心,所以试探他的想法:到底是志在冲天,还是小富即安。
李笠为了拿一张虎皮,把无价但自己无法变现的胆铜法及矿脉所在地告诉徐驎,但这是一个极不平等的交易,所以对方有理由猜测,他还有“法宝”。
只要日后有机会,把法宝拿出来,说不得平步青云,威胁到对方的地位。
佞臣,当然要提防有新人靠着更会讨好皇帝,把自己挤开。
李笠当然没什么想法,直接告诉对方,自己就想做个鄱阳大户,打算请先生培养自己侄儿,把将来的希望放在侄儿甚至儿子身上。
想到这里,李笠有些期盼:如今是十月,据说国子学都是在十月进行策试。
具体日期,好像就在几日后,那么,这热闹一定是要去看看的。
第五十一章 所见
国子学策试前一日,秦淮河畔,朱雀航桥旁,书市里,李笠正在看书。
他看着手学的兴盛,也惊叹文化传播技术之落后。
这个时代,书都是一卷卷的,没有“本”的形制;书籍上的字,全都是手写上去,没有“印刷”这种说法。
雕版印刷术还没出现,书籍传播全靠手抄。
加上纸贵,所以书籍的价格不便宜,而手抄本书籍的质量参差不齐,错字别字漏字在所难免,很容易误导读者。
加上没有“出版社”,许多书籍想买都不一定买得到、买得全,严重阻碍了文化知识的传播。
即便如此,建康朱雀航旁边书市依旧热闹,各家书肆出售各种书籍、画作、日历以及各种纸制品。
有需求,就会催生相应的产业,巨大的需求,导致佣书抄写书籍业兴旺发达,无数家境拮据的读书人,以给人佣书为生。
官署里有专门抄写的书吏,书吏有时又做兼职,给书肆抄书。
书商为了利润最大化,大量雇佣抄书人,抄写热销的书籍,官宦人家也雇佣抄书人,将自己借来的书快速“复制”,亦或是将自家藏书“备份”。
寺庙同样雇人抄写经书,所以“人形印刷机”的需求很大,维持着欣欣向荣的“文化市场”。
一旁,书肆伙计见这位挑了半天书,结果好像没有要买的意思,心里恼火,但面上极力挤出笑容,问:
“郎君想要什么书?小店虽然不大,但书籍种类繁多,想来一定有郎君要买的书。”
李笠瞥了一眼这伙计,看出对方有些皮笑肉不笑,便说:“春秋有么?”
“有,不过不知郎君要的是左传、公羊传、谷梁传?”
“都要。”
“有,小店都有,不知郎君还要不要注”
“全都要,多少钱?”
听得客人如此豪迈,伙计激动万分,忙不迭点头,讨价还价之后谈妥,几乎要飞到掌柜那里,招呼其他伙计一起备书。
看着喜上眉梢的掌柜,李笠觉得良心好受了一些,他买书,不是为了走文学路线,而是要长点见识。
李笠当然不是文盲,作为现代人的原因,掌握了许多知识,这些知识及见闻在这个时代无人能敌。
但以这个时代的标准来衡量,他就是文盲。
对此,李笠不在乎,但在乎的是被人当面“明夸实骂”时,自己却听不出来。
读书人骂人的套路很多,骂人不吐脏字,最嚣张的就是骂人别人还听不出来,甚至还以为是被夸,喜滋滋的。
李笠不奢求自己学贯古今,只求达到郡学学生的水平,平日里和人打交道,好歹听得懂对方借古喻今时,到底是夸自己还是骂自己。
那么,五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