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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军没有一上来就猛攻,说明御驾亲征的齐帝高洋脑子很清醒,如同一个杀猪的屠夫,在动手前先做好各类准备。
对方在做准备,李笠这边则早已做好了准备,就等着硬碰硬的交锋。
李笠对自己在攻防战中获胜,有绝对信心,对方挖沟渠排水,短时间内一定不会成功,因为这个时期的徐州彭城地区,土壤层相对较薄。
而土壤之下,石头不少。
证据之一,是彭城泗水河段底部石头很多,或者可以说,这是“石质河底”,以至于彭城泗水河段有三处激流,是为“三洪”。
这三洪为“秦梁洪”、“徐州洪”、“吕梁洪”,都是因为河道狭窄、河底有石梁,导致河水湍急。
其中,秦梁洪据说是当年秦始皇在泗水打捞九鼎中的一鼎,把大量河底石块捞上来、堆积岸边所成。
史记对此段历史有明确记载,张铤信手拈来:“周有九鼎,象征天下九州,周赧王时,秦昭王取九鼎,其中一鼎飞入泗水。”
“始皇过彭城,使千人没水求之,弗得。”
李笠点头:“对,由此可见,此时的彭城周边地质情况,土层相对较薄,不像后来”
“后来?”张铤听出李笠的言外之意,但他想不通“后来”是“后”到哪个时候。
李笠惊觉自己差点说漏嘴,赶紧含糊其词:“沧海桑田,数百年来泥土积累,彭城周边土层,可不比秦汉时要厚?”
这个后来,当然是很久以后,那一世,他到微山湖旅游微山湖在徐州以北,南端距离徐州不算远,看介绍时知道了一些地理知识。
大概是两宋之际,黄河下游改道,夺淮入海入黄海,而改道后的黄河,也夺了泗水河道,从徐州彭城经过。
七百余年后,到了清朝中期,黄河返回故道,入渤海,泗水故道因为长期的泥沙淤积,也随之消失。
这期间,徐州变成了黄泛区,七百年来每次发大水后泥沙反复淤积,将徐州地势慢慢垫高,土壤层越来越厚。
而黄河夺淮入海,使得徐州北面、泗水故河道上,因为反复淤塞、冲积,出现了一连串湖泊。
这些湖泊为京杭大运河的一部分,慢慢变大,然后连接在一起,就是后来著名的微山湖。
微山湖大概成形于明朝后期,所以,这个时代并没有微山湖,其位置上是泗水河道,以及沿途的一些小型湖泊水泽。
正是因为没有黄河改道后长期的大量泥沙淤积,此时彭城周边地势相对较低,寒山周边地区的土壤层也相对较薄。
齐军想要挖深沟排水,就要啃碎石层,再深一些,就是坚硬的岩石层。
在没有工程机械的时代,要啃碎石层可不容易,耗时耗力,岩石层就更难了。
所以,齐军在寒山周边地区挖深沟把彭城湖排干,受限于地形和地质,短时间内很难做到。
寒山堰所谓的破绽,只是看起来像是破绽而已。
当然,若不拘泥于在寒山附近挖渠排水,这一构思还是可以实现的,但需要经过大量勘察,摸清地势和地质,选定最佳施工线路。
勘察可能需要一两年,施工可能也要至少一年,齐帝御驾亲征,哪来那么多时间慢慢做这件事?
李笠之前把彭城灌成湖,也是参考了微山湖形成历史,既然如今彭城周边地形较后世要低,那么把彭城周边变成湖区,有何不可?
太阳西沉,李笠看着窗外夕阳余晖,笑道:“他们以为我们有破绽,可是,他们自己,破绽也不少。”
张铤知道李笠说的是什么,看着窗外,也笑起来:“是呀,他们既然不来攻,我们,就逼他们来攻。”
若把彭城湖看做一个圆,圆心为彭城,圆边为湖畔及附近城池、要地。
从圆心出发的梁军兵马,乘坐船只可以抵达圆边上任何一处位置,若投入骑兵在岸上移动作战,这个圆的半径会更大。
此即为李笠所说“内线作战”的优势,那么,处于外线作战态势的齐军,要把整个圆边防住,得动用多少兵力呢?
不防的话,那破绽可就少不了。
第三十五章 出击
上午,旷野里,一支规模不小的运粮车队正在南下,要将粮食运往目的地。
因为道路开通不久,所以颇为崎岖,车辆行进速度较慢。
南面三十余里外,是攻打梁军寒山北塞的齐军大营,由于这条道路靠近寒山堰蓄水所成水泊,所以沿途每隔一段距离就设有烽燧。
一旦烽烟冒起,说明有敌军乘船来袭,那么车队就要做好防御准备,敌军登岸后,己方好歹能抵挡一阵子,等到巡逻骑兵赶来救援。
想到这里,随军青壮不免惴惴,这里本没有路,是大军经过时新开的道路,所以四周荒无人烟。
一旦出事,即便躲过梁军刀箭,走在旷野里,也很容易被野兽叼了去,或者被如同水寇的梁军俘虏,用船运走。
梁军在寒山筑堰坝,蓄水灌彭城,如今彭城周边化作一片水泊,如同大湖,梁军舟师以彭城为据点,四处出击,袭扰水泊周边地区。
运粮队所处地区,位于彭城东北、寒山以北,距离水泊很近,被征发来输送粮草的青壮,只想能好好活着,所以对于神出鬼没的水寇,十分担心。
周围多有丘陵,遍布草丛、树林,北风吹来,草木摇曳,仿佛到处都藏着伏兵,随时会冲出来取人性命,让青壮们觉得后背发凉。
一名押车老兵,见左右几个青壮惶惶,笑道:“莫要怕,前方有烽燧,烽燧没冒烽烟,那就说明一切正常,不会有贼人来袭。”
有人问:“万一,万一烽燧被贼人偷袭呢?”
“偷袭?每个烽燧都有百余戍卒,外面围了木栅、鹿角,贼人偷袭,也不至于连烽烟都点不起来,莫要担心。”
“近日来,贼人多次乘船袭击,还没靠岸,大老远就被烽燧发现、告警,所以,不用怕。”
“而且,沿途还有游骑来回巡视,稳得很。”
青壮们见这位健谈,又问:“大叔,为何官军不用船运粮?如今刮北风,船往南走,多省事,反正大营就在南边。”
他们是沛县人,泗水自北而来,经沛县、留县、垞城,过彭城转向东,如今彭城化作水泊,若用船运粮草经泗水入湖,可比用车运粮方便。
老兵笑道:“官军船少,贼人船多,他们在水泊里到处乱窜,如同野狗在村外到处游荡,谁出来就咬谁。”
“官军用船运粮,很容易被他们拦截,到时候人家也不硬攻,纵火烧船,那怎么办?”
“岸上骑兵再多,也入不得水,再说南人擅舟楫、北人擅骑射,官军如何要以己之短,攻贼人之长?”
老兵就是有见识,说得头头是道,大伙心定了许多,就在这时,前方道路尘土大作,明显有骑兵过来了。
骑兵数量不少,有十余骑在前面开路,后面的骑兵排着长队形,沿着道路前进。
其后,一座烽燧隐约可见,众人不以为意,继续前进。
就在这时,呼喊声起,队伍前方开始混乱,后边的人们仔细一看,却见那些骑兵竟然砍杀起押队兵卒来。
策马而来的骑兵,移动速度很快,人数不少,如风一般,从队伍前端刮到后面,一阵接着一阵,许多猝不及防的兵卒被砍死。
运粮车队瞬间乱起来,反应过来的人们,纷纷去拿放在车上的兵器。
就在这时,旁边几座土丘后,忽然冒出大量梁兵,向运粮队发动突袭。
一部分梁兵在土丘上以强弓放箭,其他梁兵悉数身着重甲,不避箭矢步行冲锋。
突袭的梁兵极多,宛若长蛇的运粮队很快便被拦腰截断,变成支离破碎的几个片段,然后被如同红蚂蚁一般的梁兵吞没。
扮做齐兵的梁国骑兵,此刻身着黄色戎服,见奇袭得手,便调转马头,往车队靠近。
率部袭扰齐军粮道的彭均,见己方已经控制局面,而许多青壮跪地求饶,一个个如同刚捞起来的小鸡,在寒风中颤抖,便吩咐:
“莫要滥杀,留他们性命,依计划行事。”
“是!”部下应诺,分头行事。
兵器、铠甲等物资要打包带走,至于粮食,因为敌军游骑可能很快就到,所以一部分粮食由俘虏们运往数里之外的岸边,其他粮食,付之一炬。
彭均按着战前布置,善待俘虏,只要俘虏们动作利索些,就不会为难。
许多人扛着粮袋往西走,身后火光大作,却是粮车开始燃烧。
他们走上丘陵,穿过茂密树林,跌跌撞撞走出去,却见树林西端是湖边,已经靠泊大量船只。
留在原地监工的彭均,见前方烽燧点起烽烟,向这边告警:齐军游骑接近了。
今日凌晨,梁军先锋把这烽燧拿下,因为是夜里,所以即便戍卒点起烽烟,也没什么用。
然后骑兵登岸,扮做齐兵,要浑水摸鱼。
鱼摸到了,带走一些,带不走的烧掉,现在敌人游骑接近,彭均见粮车已烧,便带着部下撤退。
他们同样向西走,穿过树林,来到湖边。
此次梁军打造不少结构特别的船只,可以从容靠泊浅水滩,让马匹方便上下,所以没过多久,梁军骑兵连人带马都已登船。
船员奋力撑着船篙,让船离岸,和其他满载士兵和缴获物资的船一起,缓缓向西而去。
岸上,是站着发呆的俘虏们,他们见梁军果然守信,留自己一条性命不说,还一个人也不抓走,庆幸之余,也觉得奇怪:
你们不抓俘虏的么?
船上,彭均看着岸上黑压压一群人,觉得有些好笑,他们没必要抓俘虏,因为这么做只会增加己方粮食消耗。
善待俘虏,不伤性命的同时也不把人抓走,这种做法会让越来越多的齐国兵卒和青壮心动:万一遇到梁军打劫,乖乖投降就好。
毕竟粮食是官军的,命,是自己的。
看看南面,有正在驶离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