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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府命彭某暗中查探,果不其然,越查越觉得可疑”
“然则人证物证俱全,一时半会无法证明李笠清白,于是,彭某得明府安排,设下计策,让张行不打自招”
李笠在一旁听案情介绍,看上去很认真,但实际上不认真,因为他作为棋子,早就已经知道结局。
他得贵人相助,翻了铁案,但贵人不是那个王府小胖子。
那日在牢里,李笠急中生智,想了个石龟辨伪的办法,但小胖子拒绝帮忙,反倒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他成了棋子,棋手却是鄱阳内史柳偃,而李笠之所以有机会当棋子,一开始不是靠柳偃的赏识,全靠彭均的坚持。
意想不到的人,就是有一面之缘的彭禹。
彭姓,是鄱阳大姓,前不久李笠协助创业、诨号“大鲇彭”的彭均,游军主彭禹是其族亲。
按辈分,未成年的彭均还是彭禹的叔辈。
彭均感念李笠帮了大忙,见李笠身陷囹吾,便找阿耶出面,央求彭禹帮帮忙,彭禹年初在白石村和李笠打过照面,便答应了。
居中传话,为李笠向柳偃伸冤,为此,彭禹买通狱卒,软硬兼施,避免走漏风声。
但李笠知道,彭禹愿意帮忙,不可能只是看在彭均父子的面上。
郡游军尉张行是彭禹的上司,张行要是完蛋,空出来的位置,“检举、破案有功”的人,才是最佳继任人选,这才是彭禹愿意帮忙的主要原因。
所以,李笠才有机会得彭禹帮助,暗中向柳偃伸冤。
李笠为证清白,还主动献石龟辨伪的计策,得柳偃认可,随后安排、布局。
最后,才翻了铁案。
看着介绍内情的彭禹,李笠想到彭均,心中感慨:果然,多个朋友多条路!
。。。。。。
私第,吕全正优哉游哉的喝茶,一边喝一边哼着小曲,心情不错。
看时辰,也该是马青林一案结案的时候,接下来,他只需要等官府把马家的产业查封,就可以去接收酒肆。
吕全这么有把握,当然是有依仗:郡游军尉张行,是他的合伙人,一起吃马青林这头肥猪。
这就是郡游军尉的职务之便,只要看中哪家富户,而这富户没什么像样靠山,随便按个通贼的罪名,就能把对方吃干抹净。
马青林就是这种富户,虽说有靠山,却大不过鄱阳王府,只要游军尉动手,然后给其他官吏分润一些好处,马青林就等于砧板上的鱼。
吕全收拾马青林,顺便连那白石村吏家子李笠收拾了,李笠家的鱼塘,依旧要被他收走,接下来,就轮到其他村民的鱼塘。
想到这里,吕全得意地哼起歌。
整件事,他直接获得的好处不多,毕竟要吃掉马青林这样的富户,需要动用王府管事的人脉,那么,管事的好处,自然不能少。
吕全想要向上爬,管事们同样也要向上爬;吕全要花钱疏通人脉,管事们同样也要花钱疏通人脉。
但是,只要他巴结的管事詹良成功爬上去,那么他也会跟着鸡犬升天,所以
吕全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时不时看看房外,看好消息何时传来。
不一会,听得外头喧嚣声起,一名仆人跌跌撞撞跑过来。
吕全见状,真想骂这仆人经不得事,却听对方惊慌的禀报,说郡廨来人,带着兵丁冲进来,说是要抓他。
对方声称,府君明察秋毫,查出马青林一案,是他吕全指使林夏诬告,而郡游军尉张行是同谋,已经被人当堂拿下了!
“什么!”吕全大惊失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得脚步声渐渐接近,他后背凉飕飕,意识到大祸临头。
构陷良民,这罪过不小,所以,他唯一的活路,就是立刻躲进鄱阳王府!
进了王府,官府的人就不敢进去搜捕,而他可以在自己的靠山詹管事的掩护下,趁机躲到别出去,等躲过风头,再做打算。
说时迟,那时快,吕全转身就往窗户那边跑,顾不得收拾什么值钱之物,打开窗,跳出去。
刚落地,就听见后面房间里响起叫骂声:“逃了!他逃了!追!!”
吕全奋力奔跑着,向着前方院墙跑去,虽然体型有些臃肿,但此刻为了逃命,跑得比狗还快。
动作之矫健、灵活,让一旁的侍女们看得目瞪口呆。
那高高的院墙,本来是要梯子才能攀上去,但来到墙下的吕全使出全身力气,奋力一跃,双手一攀,竟然攀住墙头。
追兵赶到,吕全嚎叫着向上爬,手脚并用,宛若癞蛤蟆上墙,居然就爬上去了。
他跨过墙头正要往外跳,却见外边街道上,已经有身着皂衣的吏员,还有许多白直,正守株待兔。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没有翅膀的吕全,要么束手就擒,要么自尽。
他没有勇气自尽,想着自己的下场,心中惊恐,只觉两眼一黑,栽倒下去。
吕全摔倒地上,眼冒金星,被白直们一拥而上抓住,却不甘心的喊起来:“你们敢抓我!!王府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三十七章 谢礼
下午,鄱阳城一隅,一座宅院内,马青林领着李笠到处走走、看看,向其介绍这座别院的情况,以便李三郎尽快接手。
马青林被人构陷,屈打成招,眼见着就要家破人亡,却因为同时被捕的李笠硬顶着不认罪,才迎来了转机。
如今,主谋吕全、同谋张行以及相关人等都已经被打入大牢,重见光明的马青林自然要答谢恩人李笠。
将这处宅子赠与对方。
救命之恩,送一座宅子不为过,而且这是别院,不是马青林原本住的大宅,李笠没有假惺惺的推辞,欣然接受。
马青林不仅送宅子当谢礼,这宅子里的家具、生活用品以及米、布等物资都有,并不是搬得空荡荡,留个空院子给李笠,
当然,原先的仆人,若李笠要留下,就得负责支付工钱,如果遣散,自己得另外雇人来做事。
人工费用对李笠来说是不小的负担,他打算只留下看门的一对老夫妇和两个护院,继续在宅子住下,平日里打扫卫生,夜里值守。
李笠被人诬告入狱,受了一身伤,但都是鞭伤,走路是没问题的,只是动作不能太大,否则扯动伤口。
他慢慢在这宅院走了一圈,发现是个有前后院、有水井的宅院,不大不小,很合适自己,若按时价出售,即便急着出手也能值至少三十万钱。
此外,宅院已有的各种家具、布匹、粮食等物资是现成的,若折算成钱,也至少有二十万钱左右。
合计大概值五十万钱。
年初定下的小目标,居然这么快实现了,却是以受皮肉之苦为代价得到的,李笠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郁闷。
不过能在鄱阳城里有一座宅子,李笠当然高兴,却对马青林即将举家离开鄱阳感到遗憾。
马青林走着走着,叹了口气,对李笠说:“吕全入狱,诬告反坐,是他恶有恶报,我虽得洗冤屈,但已在鄱阳待不下去,不早走,迟早要再倒霉。”
李笠问:“马东主是说,王府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马青林点点头:“是啊,你是知道的,吕全给王府做事,到处放债,如今他害人不成、身陷囹吾,那是他咎由自取,但王府里的管事不会这么认为。”
“我在鄱阳多年,自诩有些人脉,结果出事的时候,花了许多钱想免灾,却没人敢保,所谓何故?因为他们多多少少都听到风声,是王府管事容不下我。”
李笠问:“马东主,这次,莫非是因为去年我还债之事?”
马青林摇摇头:“没那么简单那只是小事。”
“那到底所为何故?”
听得李笠这么问,马青林没有答话,看着天空良久,叹了口气:“食肆生意红火,他们已经不是要从釜里分些肉,而是要把釜据为己有,分些汤水给我啊!”
吃相好难看李笠如是想,也抬头看着天空。
鄱阳郡,是鄱阳王的封地名义上,鄱阳王府是鄱阳城乃至鄱阳郡里至高无上的存在,宛若百兽之王,林中小兽见了都战战兢兢。
当然,有朝廷任命的鄱阳内史在,鄱阳王国不可能是国中之国,但王府里的人,打着鄱阳王府的旗号在鄱阳横行霸道些,草民可不敢招惹。
也许这些人的所作所为,鄱阳王根本就不知道,但草民们谁又敢找王府理论?
像马青林这样的商贾,经营食肆多年,按后世的话说就是“黑白两道都有人脉”,在鄱阳王府面前,却如同砧板上的肥肉。
李笠不认为马青林不知轻重,鄱阳王府的人上门收“好处”,怎么都要给,但对方索求无度,以至马青林都受不了。
那吕全诬告马青林,不是想吸血这么简单,而是要直接把食肆抢过来,让马青林变成掌柜。
吕全虽然被打入大牢,但鄱阳王府依旧在,管事们和此案脱了干系。
管事们奈何不了当朝驸马、鄱阳内史,却可以等柳偃离任过后,暗地里对付马青林,甚至直接就买凶杀人。
所以马青林出狱后,知道情况不妙,马上张罗着变卖家产,将食肆转让,然后带着家人远走他乡,避祸去也。
马青林本想把自己住的大宅送给李笠,但觉得宅子太大不合适,担心李笠接不住,变卖也不好脱手。
加上马青林手头紧,需要变现大量钱财以供自己和家人在外地安家,所以就把外室居住的别院送给李笠。
外室就是小妾,因为正室不待见,马青林在城里购置别院,安置小妾。
李笠不在意这种细节,宅子是好宅子,也合适他居住,太大反而不好,所以这就够了。
现在若有所思,只是为马青林的遭遇感到唏嘘。
像马青林这样的人,开个食肆,生意火爆就引来饿狼,这饿狼胃口很大,马青林怎么喂都喂不饱,只能开溜。
李笠觉得若是自己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