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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前,头脑一热就大步迈过去了,但是现在,他清楚,自己不是为自己一人而活,还有下落不明的姐姐。不能赌,不能有任何不确定地犯险,要是自己出了问题,那件事或将永远埋在黑暗之中。
正当他打算收回脚,重新准备的时候。忽然,从那山峰之上传下来一道洪雷一般的鼓声。鼓声震荡山体,从每一块嶙峋的山石上传出来,使得他耳边每一个方位都隆隆地响着厚重的声音。
他很震惊。
而原本,他不该这么震惊,更多的是疑惑才是。让他震惊的是,这鼓声熟悉得几乎要刻进神魂之中了。从小到大,这鼓声每年都会响起一次,是在钟家年关大典时,为一年里炼具的法宝、武器甚至是道器进行共鸣时被敲响的。
“梁鼓!为什么梁鼓会在渡劫山上响起!”
震惊过后,钟茂典立马陷入疑惑之中。有资格敲响梁鼓的唯有钟家当代家主,而钟家当代家主正是他的母亲柳易冬。
他是知道自己的母亲会登渡劫山,但是万万没想到她会把梁鼓带过来,甚至还在山峰上敲响了。
她到底要干什么?
巨大的震惊与疑惑,让他有些失神。一失神,原本准备收回来的那一脚下意识地重新踩在了横断的山峰上。
然而,这一次,他却发现自己已然感受不到渡劫山的排斥与压迫,能感觉到的气息也是微乎其微,甚少极少。
他皱起眉。怎么回事,渡劫山的压迫感怎么一下子收敛了?他尝试着放出神魂去试探,之前他是不敢放出神魂的,因为在渡劫山里,神魂放出的瞬间就会被撕成碎片。现在他尝试着放出去,做好了立马收回的准备。然而,神魂并没有被撕成碎片,虽然不如在山下那般收放自如,但是比之前好上太多了。
“威势真的收敛了?”
钟茂典抬头仰望几乎垂直、看不到顶的山峰。梁鼓一声接着一声在他耳边响起。
强大的疑惑与对山峰的渴望让他迈出了登高的一步,然后,第二步、第三步……一发不可收拾地爬向更高处。
跟钟茂典一样听见鼓声,几乎所有人都发现渡劫山威势收敛了很多。于是乎,他们兴奋起来,开始继续往山上爬。
而原本只能呆在山下的人,更是疯狂,如过江之鲫,蜂拥而至,密密麻麻地向山上攀附。从远处看去,像是七彩的蚂蚁一样。
愿意去细致思考为什么的人很少,而能不被登向更高处诱惑谨慎思考的人便更是少。所以,不管是哪个方位,不管是散修还是有组织的门牌弟子,都一股脑地往上爬,他们不想其他,只想这是机会,是难得的锤炼神魂的机会。大多数人都是不起眼的小人物,都是一样的想法,与其在看不见的风险之前踟躇,不如鼓起勇气登高。
一心向往高处的人,没有余力去留意路边的景色。所以,几乎没有人发现渡劫山三面,从山脚到山峰,沿路上去,每隔着一段路就有气息微弱的符文在颤动。他们只想上山,让神魂得到更多的锤炼。
州马城,高楼上。
南寺堂洺凝眉眺望。他自是能把渡劫山发生着的一切收入眼底。
“梁鼓的声音。钟家要做大事啊,柳易冬……不愧是你柳易冬,有胆魄,指不定,你还真的可以捅破那一层壁垒。”
……
州马城方位的渡劫山山脚,酒鬼唐观毫无精气神儿地倚躺在一旁,见众人争先恐后地登山。
“疯了,全都疯了……”
所有人见他是疯子,他见所有人是疯子。
……
渡劫山山峰的一处。这里环绕着云雾,显得很是朦胧。云雾之间,是一老一少。
“听雨,梁鼓已响,你我加速,迅速与家主他们汇合,天时地利人和,成败在此一举!”
“是!”
……
渡劫山山峰的另一处,原本艰难朝着山顶移动的屠安定听见梁鼓之声,顿时大骇。
“居然是梁鼓,柳易冬她居然把梁鼓都搬来了!她要做什么!疯了吗!”
然后,他果断放弃继续登山,而是大放神魂,四处寻找梁鼓作响之地。
……
梁鼓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地敲响,厚重沉闷……不如一般的鼓那般有气势,这梁鼓所传出的声音未有不知几何的重量与让人心烦的沉闷。它的声音没有朝着所在位置的上面传去,也传不上去,而是以覆盖一般的形式包裹着渡劫山整个山体而下,冲击渡劫山的威势。
身穿女性云甲的柳易冬,束起了长发,神情凝然,一掌又一掌,拍打在悬浮着的庞大的灿金大鼓上。
每一次作响都冲散萦绕在这里的云雾,然后云雾又迅速弥漫上来。
远处,萧无涯双目含着蓝色光彩,立正身子,望着山下,嘴里大喊
“角成之位,九千九百九十九道符文全部点亮!”
“朽成之位,一万三千三百三十三道符文全部点亮!”
“昐成之位,一万二千一百一十一道符文全部点亮!”
“梁鼓结符,以开天之势!”
“以渡劫山为烘炉,使百兵之势,借角朽昐星位,作天工,持熔炼之物,催神以往!”
一番话语喊下来,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
然后,便见天上,星辰之力洒落。即便是白天,也能见到那粗壮如龙的光柱,遥遥从天际而来,尽数落在渡劫山山峰,映照在梁鼓之上。
柳易冬收手,眉目凝神,脱去那成熟女人的风情万种,尽是肃杀与凛然。
“天时地利,只待听雨上来了。”她一眼朝山下望去,见众人如过江之鲫。
“茂典呢?”
柳易冬凝眉,一步跨出,瞬间消失在这里,然后重重落在山峰的另一处。落在钟茂典面前。
钟茂典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她一手提起来,再次踏出一步,眨眼之间又回到先前的位置。
然后,她根本不同钟茂典解释什么,冷硬地说“我纵容你太多次了,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
钟茂典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又被这所谓的母亲限制了自由,正当他想激烈反驳,柳易冬打断他,“这次过后,我告诉你她在哪儿。”
钟茂典身体一僵,如遭雷击,颤抖地说“你知道她还活着!知道她在哪!”
柳易冬看了他一眼,“你以为你为什么会知道她还活着,又为什么会得到她残缺的灵魂。”
“那你,你,你为什么不把她接回来!”钟茂典神魂激烈地颤抖着。他无法说话,便让神魂出来,代他说话。
“留在钟家,她只会更加痛苦。”
钟茂典愤恨地说,“她的痛苦是谁造成的!你倒是说啊!”
柳易冬看了钟茂典一眼,冷淡地说“是你。”
钟茂典愣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柳易冬的话同着萧听雨的话,不断在他脑海里盘旋,“是你”、“是你”、“就是你害了她”、“一切都是你的错”……他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如死灰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不知哪里。
是啊,是我,是我给姐姐带来了痛苦……我无法被原谅……没有救赎……
秦姑娘说过,现在的姐姐很开朗大方,生活很如意,如果……如果我找到她,肯定只会打破她现在的美好,带给她痛苦……所以,我还是……
放弃吧……
萧无涯看着钟茂典的样子,想要说些什么,看见柳易冬冷淡的神情后,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心道,这是别人的家事,不要多管,也管不了。
他们等待着“人和”。
而没有了渡劫山的压迫,全速爬山的徐楼风和萧听雨很快就到了这里。
见到他们来了后,柳易冬当即便说,“听雨,你来了,准备一下,到梁鼓前面来。”
萧听雨看到了发愣的钟茂典,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爹,姨娘,”她看向钟茂典,“还有茂哥哥,让你们久等了。”
徐楼风也说,“原来茂典已经在了啊,我们以为还要等一会儿。”
柳易冬摇摇头,“刻不容缓,应该已经有人识破了我们的目的,要来干涉。”
萧无涯说,“萧家和钟家的大部队都已经在赶往这里的路上了,预计明早之前可以到达。”
“一个大阳坡,一个须隆城,最关键的还有应朝,他们都不是软柿子。”
“尽人事,听天命。”
柳易冬望着天,“天命不许有十两神魂和大尊者,我可不听这个。”
萧无涯再次惊叹于这个女人的气魄。
趁着他们说话的工夫,萧听雨已经来到了钟茂典面前,笑嘻嘻地看着他,“茂哥哥,好久不见啊。”
钟茂典直愣愣地看了萧听雨一眼,然后转眼看向别的地方。他的眼里装满了“心灰意冷”。
萧听雨笑得眯起了眼,没有多说什么。
柳易冬淡眼看过来,“你们两人准备好。”
“准备好了,姨娘!”萧听雨答。
柳易冬又看向钟茂典。
钟茂典只是干巴巴地点了点头。
“借星辰之力,灼烧熔炉,借熔炉之火,锻造万物,是以为基。”
柳易冬沉吟。
余下几人面色认真严肃。
却在此时,一道人影闪来,其人声如洪钟,“柳易冬,你休得造次!”
柳易冬眼神如电,迅速捕捉到来人,她当即道“萧家主,后续之事由你主持!”
说完,她塌碎脚底山石,抽身而上,以拳而迎。
“渡劫山乃无主之物,你这般而为,是枉顾一山的炼器师!”
“正是无主之物,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屠安定,你都要老死了,应该呆在应朝烧香续命!”
“你这是在得罪全天下的炼器师!”
“我为天下人负罪,亦为天下人开大关!”
“你放屁,你就是自私自利的恶毒之人!”
“有了第一个大尊者,才会有第二个!我为天下先,何有恶毒之说!”
他们在那朦胧的云雾之中。
除了萧无涯,其余人皆是看不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