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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娘有些懵,它感觉这的确是叶雪衣的作风,但叶雪衣好像变得很不一样了。
“叶抚,还记得我之前做过的那个梦吗?”
“我变得冷漠无情吗?”
“嗯。我不喜欢你变成那样。”
“为什么?”
“那样的你一点都不温暖。”
叶雪衣安心地枕着叶抚的手臂,“答案我,别变成那样。”
“不答应呢?”
“我会让所有所有为你陪葬。”叶雪衣以童声,轻轻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雪衣,你在威胁我吗?”
“没有。叶抚变得冷漠无情,那不就等于叶抚死去了吗?你要是死了,那一切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它们并不为我而存在。”
“我不喜欢。”
“为何要你喜欢呢?”
叶雪衣转而问,“你拒绝了我吗?”
叶抚将叶雪衣放下来,站起身走到梨树下,看着纯黑色的梨花。
“雪衣,为何开出这样的一树梨花呢?”
“因为我不开心。”叶雪衣眼中没有了之前那抹绚丽的色彩,转而偏向一种燃尽的灰烬之色。
叶抚稍稍沉默,然后问:
“雪衣,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厄陧的想法?”
“我的。”叶雪衣直接承认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你被那九大真理束缚住。”
叶抚转身看着她,眉头止不住地颤抖,“所以,你就顺应了厄陧的意志?”
叶雪衣眼眶微微收敛,“要跳出九大真理的束缚,只有借助厄陧之种。毕竟,我是最初使徒,单靠我无法背离永恒的意志。”
“你,是什么时候具备了自我意识的?”叶抚眼神微恍。
“很久以前了。”
“什么时候,我们走到了对立面。”叶抚神情不忍。
叶雪衣仰起小小的脑袋,望着天空。
“当我具备自我意识那一刻,我就在想,为什么与我命运交织,创造了我的永恒不能有自我意识呢?我巡守在各个世界,感受过各种情感,为什么这样的情感,永恒不能感受呢?永恒就一定要是至高理性的吗?”
叶雪衣说着,声音越来越大,却越来越冷,吓得一旁的又娘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这是叶雪衣吗?是那个喜欢在我身上画画的小可爱吗?
不,不是。她不是叶雪衣!
“厄陧本身就是错误的存在,你没有去修正它,却为了达成目的,任由它滋长,荼毒了九大使徒,荼毒了诸天万界,沦落至今,成为了永恒之癌……雪衣,这难道是你想看到的吗?”
“叶抚,你觉得具备了自我意识的我,是不是错误的存在呢?”叶雪衣反问。她冷漠地看着叶抚,大声质问:“还有,你没有回答我,永恒为什么一定要是至高理性的?”
“没有答案。真理没有答案。”叶抚说。
“那我就不认同你的真理!”
“可雪衣,真理不需要任何人认同,本身存在便是真理。”
“所以,我要改变这一切。”叶雪衣忽然平静下来,身边的气息变得安宁而祥和。
叶抚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你当真要与我相对?”
“当真。”
“我随时可以剥夺你最初使徒的调性。”
“那我就与厄陧之种相融。”
“糊涂!”叶抚大声喝道!惊得整个三味书屋出现短暂的死寂。
又娘抖得更厉害了,它从没见过叶抚这么生气。
叶雪衣倔强地看着叶抚,眼角止不住淌出泪水。
叶抚转过身,不愿多看她倔强难过的表情一刻。
“为什么不敢看着我!”叶雪衣说,“是我做错了,还是你做错了?叶抚,你说啊!你告诉我啊!”
“对错只是立场问题,我们之间没有约定俗成。在你看来你是对的,在我看来我是对的。”
叶雪衣抹掉泪水,“所以我当真要与你相对。”
叶抚浑身颤抖一下,然后说:
“那就相对吧。”
说完,他一步迈出,消失在三味书屋中。
叶雪衣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愣愣出神,角落里的又娘不知道该怎么办,缩着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她默默地走到梨树面前,伸手触碰树干。
梨树顿时变成一团黑色的流光,从她手掌进入,与她相融。随后,她整个人外貌发生巨大的变化。
叶抚曾说过,叶雪衣绝非是个小孩子,她之所以表现成小孩子的样子,全然是为了更好地与他亲近。他应该看到她什么样子,她便是什么样子。
一头散着幽幽黑光的头发……按理来说,黑与光应该是相对的,应该是不存在的。但却非常合理地表现在她的身上,散发着黑色的光……或者说,光无法靠近她。
“叶抚,我们的故事不会结束的。”
她要离开这座世界了。
九大使徒全部被驱逐,这意味着,对这座世界的入侵,以彻底的失败告终。叶抚发动永恒真理对使徒的驱逐,是不可逆的,是无法违背与抗拒的。
而作为最初使徒,也就是常规说法里的第一使徒,她要继续与永恒作对,势必要将永恒改变。
从不曾有过一二三……只有最初与九大使徒。
世界重归原貌,秩序不曾崩塌过,文明不曾衰败过,生灵不曾消亡过。
曲红绡推开三味书屋的门,敖听心从她身后探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躲在角落被吓坏了的又娘。
“小猫咪!”
敖听心永远都是无忧无虑的,欢快地朝着又娘跑去。
曲红绡却站在原地,愣神地看着三味书屋的院子。
梨树呢?
原本梨树所在的地方,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就像根本不存在过。
她赶忙进了叶雪衣的卧房,却见床上空无一人,床褥被单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边。
“原来……真的是那样啊。”
曲红绡悠悠一叹。自她成为人皇后,再来到三味书屋那一刻,梨树给她的感觉就变了,变得很陌生,这一度让她十分不安,曾问过白薇梨树的来历,在知道梨树是其在第三天蹦碎后的混沌中带出来的后,便更加不安。
不过,因为不明白这种不安来自什么地方,她没有说出来,一度以为那是自己担心雪衣的表现。
但现在看来,那种不安或许是她作为万物意志的代表,对入侵物本能地排斥。
“雪衣,是使徒吗?是第几使徒?”
曲红绡神情复杂,浑身充斥着无力感。这种最亲之人是最恶之敌的感觉,让她有种意识被抽离的感觉。
“师父,你怎么了?”敖听心抱着又娘走过来,关切地问。
又娘这才回过神来,疯狂地喵喵叫个不停。
曲红绡皱眉问:“发生什么事了吗又娘?”
又娘共享自己的意识,把之前发生在三味书屋里的一切都告诉了曲红绡。
听完后,曲红绡顿时理清了一切,并且将王明之前所传达的“原来从不曾有过一二三”解释清楚了。
从叶抚和叶雪衣的对话之中看来,使徒本身就只有九个,从世界之使徒到决断阴阳之使徒,它们代表着世界法则。而之前一直所理解的第一二三,并不存在,或者说其实就是最初使徒叶雪衣。
这么一看,叶扶摇所说的她与第一使徒平起平坐,也就是指跟最初使徒身份相当了。
首席审判者,对应最初使徒……叶抚再对应永恒……一切貌似变得十分清晰了。
但曲红绡想来,仍旧觉得有解释不通的地方。
那就是,或者到底在其中充当着怎样的角色。
“或者她到底想做什么?”
曲红绡一个人实在是难以想通这些,不由得希望白薇和师染她们快点回来。
只是,她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再不回来,先生都要离开了。
曲红绡茫然地站在三味书屋的院子中想要去感知叶抚的位置,却连一丝一缕都感受不到。
他走了吗?
可我还记得他,那他应该还没完全离开吧。
第五百八十七章 或使心动为翩翩者
叶抚走在一片草根枯黄的大草原上,零星几棵纱琴树生长在这里,开裂的树皮,光秃秃的树冠足以证明这里环境的恶劣。
已经变得成熟且稳重的姑娘扛着一口巨大的鼎缓缓走来。
叶抚靠在一棵纱琴树,等着她。
董冬冬打算休息一下,站定,叹气头,望向远方,一眼就瞧见树下的叶抚。于是,她原本严肃认真的脸清晰可见地变得惊喜而激动。
背着大鼎,快步奔跑过来,几乎要踩得本就干枯的大地开裂了。
“哟,好久不见!”董冬冬率先打招呼,“没想到居然能在这儿看到你!”她笑容兜不住了。
“你觉得这会是巧合吗?”叶抚笑问。
“所以说,你是专门来见我的咯!”
“当然。”
“诶,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董冬冬好奇地连问。
叶抚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端详着她背后的大鼎说:
“你觉不觉得这口鼎空空的。”
“鼎就是空空的啊。很奇怪吗?”
“不是,这么好一口鼎,不装点什么,有些说不过去。”
董冬冬见着叶抚看都不看自己,一直看着鼎,生气地说:“你到底是来见我,还是来见鼎的!”
董冬冬喜怒哀乐都会很直接地表达出来。
“鼎虽好,可扛鼎而行的人更好呢。”叶抚笑着说。
董冬冬立马又喜笑颜开,“这还差不多。所以,你到底找我做什么?”
“冬冬——”
“别这么叫啦!太亲密了。”
“董姑娘。”
“诶,怎么一下子这么生分了。”
“董冬冬好吧。”
“嗯,感觉差不多了。”
叶抚无奈,董冬冬就是这么个认真的人,把称呼看得十分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