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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将,趁热喝吧,暖暖身子。”
“啊,好。”
曹戊点点头,微笑着接过,一边端着木碗慢慢喝汤,一边有意无意地看向南城门。
此刻的南城门,依然紧闭——那是他下达的命令。
而城内的兵卒,似乎仍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依旧照常烧火煮汤,准备用饭。
然而这份平静,又能维持到几时呢?
就在曹戊暗自感慨时,有几名士卒匆匆找到了他,为首那人,似乎是一名伯长。
只见那伯长见到曹戊后,带着困惑抱拳问道:“曹曲将,不知可曾看到罗曲将?”
曹戊知道对方指的是罗俣,遂开口道:“罗俣调往城外的营寨负责过冬之事了,现在你等归我指挥……想必你们也听罗俣说了吧?”
“呃,是的。”那名伯长欲言又止。
见此,曹戊好奇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是这样的……”
那名伯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昨晚有几名弟兄伤势恶化,我思忖当转移至城外的营寨,使那几名弟兄们能安心歇养,但我到了城门,却得知曹曲将您下令不得擅开南城门,是故……”
“是的。”
曹戊点点头说道:“尽管我义师与昆阳暂时停战,但你们也知道,昆阳人狡猾卑鄙,很有可能利用我义师的好意,为防止昆阳人趁乱夺回南城墙,南边城门,需要由我的命令才能开启……”
“原来如此,那您……”那名伯长恳求道。
『……』
曹戊沉默了一下,说道:“城外的大营,正忙着……筹备大军过冬之事,营中混乱,就莫要去添乱了,将重伤的弟兄安置在可以挡风的屋子里吧,点起篝火,让他们安心歇养即可……你放心,昨日我等已与昆阳人达成了协议,不会再有厮杀了……”
『您方才不还说昆阳人卑鄙狡猾不可信么?』
那名伯长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曹戊,感觉这位曹曲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但他也不敢多问,抱拳而去。
此时天色已逐渐大亮,有在南城墙上值守的士卒察觉了不对,跑来向曹戊禀告:“曲将,城外本该有我义师的巡逻士卒,但小的在城墙上却瞧不见踪迹,莫非是昆阳人有什么阴谋?”
『……』
曹戊沉默了一下,正色说道:“莫要胡乱猜测。我已经下达过命令,我义师已与昆阳停战,此刻城外的大营,正忙着给我义师全体将士过冬一事……”
前来禀告的伯长低声问道:“要不要派人向大营确认一下?”
“不!”
曹戊当即喝止,带着几分怒意喝道:“我授命全权负责城内之事,我自有考量!”
“……是。”
那名伯长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说什么。
“曹曲将怎么了?”
“不知道啊,感觉曲将今日心情不佳……”
有附近的兵卒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小声议论。
『……』
环视一眼附近那些不明究竟的将士们,曹戊长长吐了口气,神色阴晴不定。
那些兵卒猜地没错,此刻的曹戊,心中确实憋着一肚子的火。
但即便如此,他也要履行关朔交付给他的命令,尽可能地稳定城内义师士卒的军心,为城外大军的撤离,争取足够的时间。
然而,纸终归保不住火,没过多久,城内的义师士卒就都得知了真相……
第419章 追击的势潮
十月二十日清晨,大概辰时前后,舒舒服服睡了一晚上的赵虞,终于睡饱睁开了眼睛。
自叛军攻入城内以来,昨晚是他睡地最踏实的一晚,毕竟他昆阳已锁定了胜利,接下来不再是他昆阳能否击退叛军的问题,而是能否击溃叛军、重创叛军的问题。
最大的烦心事解决了,昨晚赵虞便搂着静女睡了。
当然,仅仅只是睡觉,没干别的,毕竟他还要养足精力指挥追击叛军的事,儿女私情这会儿还是放一放,反正此事日后有的是机会。
鉴于昨晚是和衣而睡,早晨起来自然也无需静女服侍穿衣,带上那个虎纹面具就完事了。
“大首领!”
待赵虞走出屋子时,他的护卫何顺等人立刻向他行礼。
“牛大哥呢?还睡着?”
赵虞随口问道。
“是。”何顺带着几分笑意说道:“鼾声如牛。”
“哈。”
赵虞笑了笑,说道:“去喊一声,就说追击叛军去了,若喊不醒就算了,咱们先去县衙,让他回头自己跟上。”
“是。”何顺抱抱拳。
不多时,就听到同院一间屋子传出一声大叫,旋即,牛横一脸兴奋与急切地冲了出来,见赵虞与静女还在院内漱口净面,他一边走近一边抱怨:“阿虎,可不能把咱丢下……”
不得不说,作为黑虎寨单论武力堪称第一的猛士,牛横这段时间其实没捞到多少大杀四方的机会,也就是个别几个晚上才能带着一帮弟兄反攻叛军在城内的阵地。
如今,赵虞筹划追击试图大举撤退的叛军,这等机会他又哪能放过?
别看他这样,其实他也是很喜欢出风头的,跟王庆一个模样。——确切地说,黑虎寨上上下下,其实没几个不爱出风头的。
赵虞笑着安慰了牛横几句,许诺这次肯定让他当‘先锋将’,牛横这才心满意足。
片刻后,赵虞便带着静女、牛横以及何顺一干卫士来到了县衙。
此时在县衙的衙堂内,昆阳方的将领们大多都已到齐了,而且是非常齐。
陈陌、王庆、马盖、孙秀、鞠昇、刘屠、陈才、马弘、张奉等常见的面孔就不必多说了,就连伍挚、石原、陈贵、杨敢、贺丰、乐贵等在这间衙堂不常见的面孔,甚至是许柏、王聘、郝顺、徐饶、乐兴等旅狼的督伯们,也都整齐在场。
黑虎贼、县军、兄弟会民兵,这三方的将领、管事,此刻齐聚一堂,以至于这间原本还算宽敞的衙堂,此刻看起来颇为拥挤。
更有甚者,就连县令刘毗、县丞李煦、督邮荀异三人也跑来凑热闹。
因为他们都知道,今日他昆阳将展开反击,追击试图撤退的叛军。
可能因为锁定胜局的喜悦吧,饶是刘毗、李煦、荀异这三位,也丝毫不觉得一大帮人挤在代表官家权威的衙堂上有什么不妥,相反,这三位还与其他人谈笑风生,气氛很是欢快。
“大首领来了。”
“大首领来了。”
有人远远注意到赵虞一行人走来,原本颇为热闹的衙堂内,稍稍变得安静了些。
只见在众人的目视下,赵虞带着静女走向了堂内主位坐下,而牛横则仿佛为了报复王庆前几日的行为,故意在王庆身边挤了个位子——王庆一脸不快的叫骂,但奈何挤不过牛横。
“好了。”
随着赵虞坐上主位,凌空压了压双手,堂内顿时安静下来。
饶是王庆,此刻也不再跟牛横较劲,环抱双手靠着陈陌所坐的那张椅子站着,右脚还踩着被牛横抢去的那张椅子的一侧,照旧是一副山贼痞气。
环视一眼衙内众人,赵虞沉声说道:“先说说叛军的现状吧,马盖,王庆,我昨日叫你二人派人监视叛军,进行地如何?”
听到这话,马盖率先战起,带着几分笑容抱拳说道:“果然不出周首领所料,据卑职派出的斥候打探所得,从昨晚亥时前后起,南郊的叛军便陆陆续续撤离。杨敢亲自带队跟了一段,天亮前才回来,确定叛军的撤退方向是沙河南岸的大营。”
赵虞对叛军的撤退路线毫不意外,毕竟都这个时候了,叛军哪敢分批撤往百余里外的后方?肯定是要抱团撤离,尽可能地减少撤退时的损失。
尽管这情报没太大价值,但赵虞还是朝着站在堂内的杨敢点了点头:“辛苦杨曲侯了。”
杨敢受宠若惊,连忙说道:“周首领言重了。”
旋即,赵虞又转头看向王庆。
相比较马盖的恭敬,王庆就随意多了,耸耸肩说道:“我这边,大致情况与马盖差不多,东郊的刘德,也是撤往沙河南岸军营的……”
“唔。”
赵虞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就猜到关朔、陈勖二人没那么老实,还假意与我等和谈,试图用那些御寒之物稳住我等……”
“哈哈哈。”
堂内众人皆笑。
嘲笑了对面的叛军几声后,赵虞再次压了压手,问道:“城内的叛军呢?他们可有什么异动?”
孙秀当即起身,抱拳说道:“据末将所知,城内的叛军并无异动。……我猜测,大概是怕惊动我昆阳,故而被叛军放弃了。”
“哦……”
赵虞应了一声,微微转头看了一眼鞠昇。
而此时,正巧鞠昇也在看着赵虞,忽然瞥见赵虞目光,鞠昇当即有些不安地转移了视线。
他大概是想避嫌。
“好了。”
微微思忖了一番,赵虞正色说道:“大致的情况,你们也都了解了。……叛军要撤退,而我等,不能让他这么轻松撤退,这就是此番追击叛军的目的。”
顿了顿,他又说道:“在我分派任务之前,我再重申一遍,此番追击叛军,目的不在击溃叛军,而是在于弥补我昆阳的损失。这场仗,包括南阳军在内,我昆阳牺牲了至少两万男丁,将近全县男丁数目的一半,更有甚者,牺牲的男丁以十五岁至三十五岁的男丁居多,或许你们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刘公、李县丞、荀督邮,还有我,却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赵虞说话间,刘毗与李煦露默然地点了点头。
就连荀异亦是叹息着摇了摇头。
无他,只因为这场仗,昆阳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而此时,赵虞继续说道:“……全县的男丁死了近一半,十五岁至三十五岁的男丁占近七成,刨除黑虎众、县军、兄弟会民兵,城内基本上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考虑到城内的修缮,以及来年的春耕,我昆阳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