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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绣工精湛; 又独具匠心,破损处并未还原原先纹样; 而是在其基础上添了几朵银丝勾勒的杏花; 瞧上去极自然,不显分毫突兀。
景溯贵为太子,喜精舍爱华服; 虽谈不上娇贵,衣食住行却也颇为讲究——如这般钩破了边角的衣衫,也无需缝补,直接丢掉便是。
然而眼前这件,他却没扔。
他指尖从银丝花样上轻轻划过,瞧了片刻,末了,收进了衣箱里。
景溯合上竹皮衣箱的盖子,随后朝窗外望了一眼。
院落里几株绣球花开得正好,粉白浅紫一片,有蜻蜓偶尔停留在上面。
她离开时,春天还没到,而现在却是快到了夏末。
柳凝已经不在院子里了,她沿着来时的路,分花拂柳,出了宅邸的大门。
她拐进宅邸一侧的巷子里时,脚步顿了顿,回头瞧了一眼。
以后大概是不会来这里了。
她本不该主动见他,这次来是为了送药致谢……可惜他睡着了,她想要道的谢没有说出口。
不过她想,他看到那件缝补过的衣衫,还有药酒,应该能领会她的心情。
柳凝低下头,理了理衣袖。
东西送过去了,他们之间的事也就到此为止……她不该再多想这些无用之事。
她定了定神,沿着空无一人的窄巷子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前方有阴影透露。
柳凝抬头,顾曦正站在她面前。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了不少侍卫,手中执着剑戟,在日光下幽幽闪着寒芒。
顾曦沉着一张脸,盯着柳凝,幽黑的瞳仁里浸满了怒意。
他没说话,柳凝却知他为何而怒,低低叹了口气:“哥哥,你回来了。”
没想到顾曦竟是今日回来,若她知道,就不会走这么一趟了。
“我是回来了。”顾曦默了半晌,缓缓开口,“一回来,就发现你不在府里……果然,是在此处。”
柳凝不语,顾曦眉头皱起:“多久了?”
“……什么?”
“你们这样见面,有多久了?”
“……”
柳凝不知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她与景溯前前后后见过几次,但都有旁人在,唯独昨日他救她的那次,还有的……就是今日。
“不是你想的那样。”柳凝轻声道,“昨日他救了我,还受了伤。我今天来,也只是为了道声谢,并没有……其他的心思。”
然而顾曦却好像不太相信。
“救你?”他冷笑一声,“他不害你就不错了。”
柳凝一怔,随后摇摇头:“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没有害过我。”
这话不假思索便说出了口,说完后她才觉得微有些不妥。
此时她该保持沉默才是,说这样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恐怕顾曦是不会信的……他只会觉得,她是被景溯迷惑了。
顾曦的反应确实就像她料想得那般。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侍卫先退了下去,窄窄的小巷子里,只有兄妹二人。
“阿凝,那人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你竟说出这样的话。”顾曦又气又怒,眼中带着一抹沉痛,“你难道还想被他捉住,继续做他的禁脔么?他从前……那样折辱于你,你都不记得了么?”
柳凝垂下眼:“我记得,也没有要继续做他的禁脔。”
其实,他只是关着她,并没有把她当什么禁脔。
在朝暮居时,他再愤怒、心里再是恨她,也并没有强迫她做些什么……那段日子,其实比在柳家、在卫府,都要快活许多。
但柳凝并没有再多辩解什么。
“哥哥既不愿我多见景溯,以后我避着他就是。”她淡淡地抬起眼,盯了顾曦一会儿,“那六皇子呢?”
顾曦一愣:“什么意思?”
“哥哥不是打算把我嫁给六皇子么?”她问,“你现在,还是这样想的么?”
顾曦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原来早就被她瞧破了。
他确实有这样的打算。
赵承和是北梁一众皇子中,最有可能被立为储君的一个——虽说目前谢家颇受皇帝忌惮,但赵承和本人却文武双全,且礼贤下士,是一众皇子中最出色的一个。
由他鼎力相助,赵承和便能坐稳这储君的位子,之后再继承大统……柳凝若嫁了他,便能成为北梁的皇后。
顾曦沉默良久,算是默认了这个想法。
柳凝点点头,问:“哥哥是觉得,储位最终会落在六皇子手里,所以这才决定联姻,将我嫁过去,以示支持的诚意?”
顾曦吃了一惊,随后脸色沉下来。
“你是觉得……为兄在拿你的婚事,当作筹码?”他冷声道,“阿凝,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一个可以随意牺牲妹妹的兄长?”
“那为何一定是六皇子?”柳凝问。
“我看中六皇子,是为了你好。”顾曦深深叹了口气,“阿凝,你嫁给六皇子,若将来他承了帝位,你便是皇后……也只有这样,才有能力与景溯抗衡,才能护得住你。”
其实他也不愿柳凝嫁入宫中。
若是将她嫁入平常人家,或许能一生顺遂——但那南陈太子屡屡纠缠,寻常男子,又哪有能力护得住她?
他长年征战,难保有朝一日便命丧沙场,思来想去……唯有让她成为皇后,身居高位,才能保护得了她。
而六皇子是最好的人选。
“阿凝,六皇子为人温和有礼,对你一往情深。”顾曦说,“那一点不比那景溯强上许多?”
柳凝原本还在思考,如何将六皇子算计她的事情,委婉地告诉顾曦。
此时却听到他这样说,心头却是陡然一沉。
“哥哥,你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吗?”她不再思索,直接开口,“六皇子与长乐合谋,给我下了药,然后……他企图非礼于我,就是为了强迫我嫁给他。”
顾曦一愣。
“他们差一点就得手了。”柳凝缓缓道,“幸好我早有防身的准备……可即便如此,却也很艰难才逃脱。”
她把手上的药纱解下,掌心有两处还未愈合的伤口,触目惊心。
顾曦怔怔地看着她手上的伤。
“这……不可能。”他喃喃道,“怎会如此,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柳凝手里的药纱,掉到了地上。
“哥哥不相信?”她静默半晌,忽然一笑,“也对,在哥哥眼里,我早已和景溯同流合污……这件事,说不定是我编出来的,只为了能摆脱与六皇子的婚事,好和景溯双宿双飞。”
“你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她语气温温和和的,唇边也带着一丝微笑,可是眼里映出来的,却是尖锐和冷漠的情绪。
顾曦心头颤了一下:“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柳凝却转头就走,她脚步匆匆,沿着反方向离开。
“阿凝——”
顾曦着急地跟上去,从身后喊了她一下,可是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步。
她匆匆跑了起来。
顾曦跟着她转过街角,然而人却已经消失,找不到了。
他有些着急,派带来的侍卫搜寻,可在街上查了一圈,却始终一无所获。
直到晚上,柳凝依旧没有回顾府……也没有任何她的消息传回来。
她好像,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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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 92 章
深夜; 顾曦在府里急得团团转。
他心焦如焚,也有些悔恨。
无论如何,他下午不应该说那样的话。
他知道柳凝是全心全意信任着他的。
她是他这世间唯一还存活着的亲人; 他们共同承担着恨与怀念; 是彼此相依为命的存在。
就算他对事情的真实性有质疑; 也不该流露出不信任的态度。
但覆水难收; 说出去的话已无可挽回; 他现在不知道柳凝在哪里; 也没有任何能找到她的头绪。
顾曦在屋里来回踱着步; 深深叹了口气; 看向窗外。
窗外夜沉如水。
这么晚了; 她究竟会去哪里?
同样的夜晚,顾宅是一片安静的死寂,而燕莺楼里,却是笙歌笑语、灯火流璨。
这里是燕京最大的烟花之地。
热闹多集中于华美的厅室里; 而楼阁下的花园里,却清冷许多,只悬着几盏幽幽的灯笼,散着朦朦胧胧的光。
花园里种着不少花; 然而夜色幽暗看不清具体是什么; 只能闻到淡淡的香气;花园里有一个小池塘; 月色和灯光倒映里头,泛起柔和的波光;池塘上有座廊桥; 檐角翘起; 一根根立柱等距排开,连结这桥栏与桥身。
整座桥都上了朱漆,颜色很是鲜亮; 有些像月老庙门前的姻缘桥。
不过这里是青楼,大多是逢场作戏的女子与恩客,欢愉尚且来不及,又有谁会在黑灯瞎火的夜里,到这红桥上走一遭?
所以这朱色桥,异常的清冷,华美楼阁上传来的琴音与笑声,仿佛离这儿很远。
只有柳凝坐在这桥栏上,背靠着廊柱,静静望着桥下水面。
她手里提着一壶杏花酿,已经喝了一半,双颊微微有些烧红。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柳凝侧过头,借着暗淡的灯光,看到男人一身杏色衣衫,朝她走过来。
他停在面前,低头瞧着她。
“殿下……真是神通广大。”柳凝略微仰着头,轻笑着叹了一声,“我躲在这里,你都找得到。”
景溯半张脸浸在夜色里,没有说话,他只是低头打量着她。
她现在的打扮,与平常很不一样。
乌发高高地束起,用玉簪别好;细细的眉似是用黛笔描粗描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