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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有事可做。比我能做的许多别的事情更令人作呕,而且更有意思。”
“说下去,那是个很好的论据。”
“我从来就没有好的论据。”
“可你一定喜欢你的工作。”
“我是喜欢。你没看出来吗?”
“你知道,实际上我很羡慕你。在华纳德报业集团这样一个大企业工作。美国最大的报业组织,网络了最好的写作天才,而且……”
“瞧,”她说着,亲密地靠近些,“我来帮你说完。如果你刚刚认识我爸爸,而且他在为华纳德报业工作,那样说就很对。但是跟我这么说可不行。那是我预料到你要说的,可我不喜欢听预料之中的东西。如果你说华纳德报业是个可鄙的下贱的懦弱的新闻垃圾场,他们的作者加起来也不值几个铜子儿,那会有趣得多。”
“你真的这样评价他们?”
“根本不是。可我不喜欢人家只是一味地说他们以为我在想的事情。”
“谢谢你,我将需要你的帮助。我从未认识过任何人……噢,不,当然,那是你不让我说的。可是我的确是这么看你们报纸的。我一直很钦佩盖尔·华纳德。我一直希望能认识他。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就像奥斯顿·海勒所说的——一个衣冠禽兽。”
他吃惊地畏缩了。他想起了听奥斯顿讲这句话的地方。在看着面前这样一只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如此纤细白嫩的小手时,再次想起凯瑟琳似乎有些过于沉重和粗俗。
“但是,我的意思是,当面看起来,他怎么样?”他问。
“我不知道。我从来都没见过他。”
“你没见过他吗?”
“是的。”
“噢,我听说他这人很有意思。”
“毫无疑问。等我有心情做点堕落的事情时,我很可能会去认识他。”
“你认识托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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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非常有教养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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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分
一个非常有教养的小姑娘
“噢。”她说。她眼神里的东西——他以前也曾看到过,同时他也不喜欢她语气中透出来的那种甜甜的欢快。“噢,埃斯沃斯·托黑。我当然认识他。他很了不起。我很喜欢与他交谈。他出言不逊,是个十足的恶棍。”
“唔,弗兰肯小姐,你是我所认识的第一个……”
“我并不想危言耸听。我是指所有的方面。我钦佩他。他是那么完美。无论如何,你在这个世界上还没见过一个十全十美的人,是吗?而他却恰恰是完美的。纯粹是他自己的方式上的完美。任何其他的人都是未加工完备的一件玉器,支离破碎,七零八散,根本对不到一块。但托黑不是这样。他如一块磐石。有时候,当我面对这个世界感到痛苦时,我就会聊以自慰地这样想: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都会遭到报应的。我就想,世界就会变成它该变成的样子——因为埃斯沃斯·托黑就在那儿。”
“你想让什么遭到报应?”
她看着他,她的眼睫毛张开了有好几秒钟,她的眼睛不再是矩形的,而是那么温柔,那么清澈。
“你真聪明。”她说,“那是你说出的第一句聪明的话。”
“为什么?”
“因为你知道从我说的一堆废话中挑选什么。”所以我得回答你。我想为了让没有什么可以被报应这一事实遭到报应。现在让我们继续来谈谈埃斯沃斯·托黑。”
“喔,我老是听人们谈论他,每个人都在说。他是那种圣徒式的人物,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不能收买的人和……”
“你说的这些都没错。一个没有装饰的受贿者才会更安全。但是托黑就像一个识别真伪的试金石。你可以通过人们对待他的方式反过来去了解那些人。”
“为什么?实际上你是指什么?”
她又靠到椅子背上,把两臂伸开来放到膝盖上,绞着手腕,手掌心向外,两只手的手指绞在一起。她安适地笑出声来。
“居然在茶会上搞出一个讨论的主题来,没趣。还是可可说得对。她讨厌看见我,可是隔三差五还得请我来。而我也不能不来,因为她不想要我来的意图也太明显了。你知道,今晚我把我对罗斯通设计的那个州议会会堂的真实想法告诉了她,而她竟然不相信我。她只是咧开嘴笑着说,我是一个非常有教养的小姑娘。”
“那么,难道你不是吗?”
“什么?”
“一个非常有教养的小姑娘。”
“不,今天不是。我让你那么难堪。所以我要弥补我的过失。我来告诉你我对你的看法,因为你会为此着急的。我觉得你长得很帅气,给人安全感,明明白白,很有抱负,而且你会侥幸成功的。而且我喜欢你。我会告诉爸爸,我对他的这个左右手很满意,所以你瞧,老板的千金也没什么可怕的。尽管我什么也不对他说可能会更好,因为我的推荐会起反作用。”
“我可不可以把我对你的一点看法告诉你?”
“当然可以。有多少看法你尽管说出来。”
“我想如果你不说你喜欢我,可能还好些。那样听起来比较真实。”
她笑了。
“如果你明白这个,那我们还相处得不错。没准儿我会真的喜欢你呢。”
高登·L·普利斯科特出现在球室的圆拱门下,手里端着一个玻璃杯。他身穿一套灰色的西服和一件银白色的高领羊毛衫。他孩子气的脸看上去像是刚刚擦洗过,他还像往常那样,浑身洋溢着香皂、牙膏和户外活动的气息。
“多米尼克,宝贝儿!”他一边叫着,一边挥着手中的杯子,“你好,吉丁。” 他又敷衍了一句,“多米尼克,你躲到哪里去了?我听说你来了,我找你找了老半天!”
“你好,高登。”她不失礼节地说。在她平静礼貌的话语里,听不出有丝毫的反感,但是紧随着他热情的高调之后,她采用的却是那种近乎死板的平淡语调——仿佛这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篇有着弦外之音的、对其蔑视的旋律优美的二律对位乐章。
普利斯科特没有听出来。“宝贝儿,”他说,“每一次我见到你,你看着都比以前更漂亮了。”
“这是第七次了。”多米尼克说。
“什么?”
“高登,这是你和我见面时第七次这么说了。我一直在替你数着呢。”
“你就不能严肃点吗?多米尼克。你永远也没个正形。”
“噢,你说得对,高登。我刚才正和我的朋友彼得·吉丁进行严肃的谈话呢。”
有一位女士朝普利斯科特挥了挥手,他就赶紧抓住这个机会溜掉了,看起来很蠢。吉丁心里寻思,她为了希望继续和她的朋友彼得·吉丁谈话而打发走了另一个男人,想到这里也心里美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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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一个意外的事故
第五部分
那只是一个意外的事故
可是当他转向她时,她甜甜地问:“我们刚才谈什么话题来着,吉丁先生?”然后她就兴趣盎然地环视了一下整个屋子,瞪大了眼睛盯着一个形容委琐、被威士忌 呛得直咳嗽的小个子男人。
“嗯,我们在……”吉丁说。
“噢,那边是尤金·帕丁格尔。我最喜欢的朋友。我得去向他问好。”
她随即便站起身来,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她走路时身体后倾,向着在场的人中最不吸引人的一个七老八十的人走去。
吉丁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被划在高登·L·普利斯科特一类人当中去了。或者说,那只是一个意外的事故。
他不情愿地再次踱回到球室里。他强迫着自己加入到一群来宾的谈话中。当多米尼克穿过人群走动时,当她站住和他人交谈时,他都在观察着她。她根本连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他无法断定他与她之间的相处是成功的,还是不幸地以失败而告终了。
当她要告辞时,他想尽力出现在门口。
她停住了,向他露出迷人的微笑。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她便说:“不,你不能开车送我回家。我的车在等着我呢。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她离去了,而他站在门口,很无助,感觉到他的脸在发烧,他狂怒不已。
“打算回家吗,彼得?坐我的车吧?”
“可是我还以为你要在俱乐部待到七点呢。”
“噢,没关系的。我会稍晚一点,不要紧。我开车送你回家,根本没问题。”弗兰肯的脸上有一种特别期待的表情,那很罕见,与他极不相称。
吉丁默不作声地听了他的话,觉得好笑,当他们单独在弗兰肯的汽车上享受朦胧的舒适时,他一语不发。
“怎么了?”弗兰肯觉出苗头不对,问。
吉丁笑了一下:“你是只猪,盖伊。你不懂得如何去欣赏你所拥有的东西。你为什么没告诉我?她是我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
“噢,是的。或许那正是问题所在。”弗兰肯神情黯淡地说。
“什么问题,你看出哪儿有问题了吗?”
“彼得,你认为她到底怎么样?忘掉外表吧。你会发现你很快就会忘记她的外表的。你怎么看她?”
“唔,我想她个性太强。”
“谢谢你的轻描淡写。”
弗兰肯神情阴郁,沉默不语,接着他用稍许笨拙的、有点近似希望的语气对吉丁说:
“你知道,彼得,我感到意外。我观察着你,你和她谈了很长时间。那太令人吃惊了。我满以为她会借一个优雅而讨厌的一流人物之手把你赶跑。或许你有可能与她很好地相处。我断定你不可能说得出她的问题。或许……彼得,你知道,我是想告诉你:如果她对你说,我不想让你与她相处——你可千万别在意。”
他说出那个句子的严肃认真劲儿是多明白的一个暗示啊。吉丁不由自主地将嘴撮成要吹口哨的形状,可是他适时地忍住没有吹出来。弗兰肯又庄重地说:“我可一点儿也不想你对她凶。”
“你知道,盖伊,你不该就那样走开的。”吉丁用一种自命为恩人的口气责备弗兰肯。
“我从来不知怎么跟她说话。”他叹息道,“我从来学不会怎样跟她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