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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你用一种相当风趣的口吻绘声绘色地(人们称之为活灵活现地)开始问我,不再把我看成是一个完整的人,而是把我看成是一个跟身体分开的灵魂;在这上面你好像想要告诉我这些反驳不是出自一个精明的哲学家的头脑,而是出自一个依附于感觉和肉体人的头脑。肉啊:或者不管你是什么吧,不管你愿意人们把你叫做什么吧,请你告诉我,你真是那么跟精神无缘,以致你竟没有能够看出我已经改正了一般人的那种想象吗?用一般人的那种想象,人们误以为在思维的东西就是跟风或者这一类的别的物体一样的。因为,当我指出,人们可以假定世界上没有风、没有火、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可是,无论如何,用不着改变这个假定,我用来认识到我是一个在思维的东西的所有那些事物却一成不变地在那里时,我已经改正了一般人的那种想象。因此,你接着向我提出的所有问题,比如说,我为什么不能是一阵风?为什么不能充实一个空间?为什么不能以许多方式被推动起来?以及其他类似的问题,都是无的放矢,毫无意义的,因而用不着回答了。
三、你接着说的那些话也没有更多的说服力,比如,如果我是一个精细的、稀薄的物体,我为什么不能是被营养的呢?等等。因为我坚决反对我是一个物体。由于你反驳我的差不多都是一回事,而且你攻击我的不是我的理由,而是把我的理由歪曲成为就好像它们一点价值也没有,或者把它们说成是不完满的、残缺不全的之后,你从那里找到借口,对我发出了许多反驳,这些反驳使不内行于哲学的人常常反对我的结论,或者反对其他类似的东西,或者甚至反对跟我的结论丝毫无关的东西,这些东西有的和主题毫不相干,有的我已经驳斥过、解决过了。因此,为了一劳永逸地结束这些反驳起见,我用不着对你的提问一一进行答辩,否则我就必须对于我上面说的那些话再说一百次。不过我对于我认为有可能让那些有一点内行的人感到困难的一些问题想稍微再说几句。至于那些不大讲道理而只愿意说废话的人,对于他们的同意与否,我是不太在乎的,我不愿意浪费时间去做无谓的论证来争取他们的同意。
首先我要指出,你没有任何证明就硬说精神跟身体一起生长,一起衰弱,这话我不相信。因为,由于精神在一个孩子的身体里并不如在一个成人的身体里行动得那么完满,由于精神的行动时常能够被酒或者其他的物体性的东西所阻碍,这不过是说明在它和身体结合在一起时,它是把身体当作一个工具来使用,让它去做它一般所从事的这一类的活动,而并不是身体让精神比它自存时更完满或者不如它自存时完满。而你从那里得出来的结论并不比你从下面这件事得出来的结论更好,即一个工匠每次使用一个不好使的工具就工作不好时,你就得出结论说,他是从他的工具的好使中得到他的技巧和他的技术上的学问的。也应该指出,肉啊!好像你一点也不知道什么是使用理性,因为,为了证明我的各感官的联系和我对各感官的信赖不应怀疑起见,你说虽然我有时不用眼睛好像也感觉到非用眼睛不能感觉的东西,可是我并没有一直犯同样的错误,就好像虽然有一次看出错误也没有充分的理由来怀疑一件东西似的,就好像我们每次弄错都可以发现错误似的;因为,相反,错误仅仅在于它并不像它所表现的那样。
最后,因为在你自己一点理由都没有的时候,你时常向我要理由,而其实你自己应该有理由,所以我不得不告诉你,为了很好地进行哲学思考,并不需要把那些我们不知道其真实性因而并没有当作真实的东西接受下来的都证明是假的,而是必须仔细注意不要把我们不能证明为真实的东西都当作真实的接受下来。这样,当我觉得我是一个在思维的实体,并且关于这个实体我做成一个清楚明白的概念。在这个概念里一点也不含有属于物体性实体的概念的东西时,这就完全足以使我确信,就我对我自己所认识的来说,我仅仅是一个在思维的东西。这是我在第二个沉思里所确信的全部东西,我们现在所谈的就是第二个沉思。我不应该承认这个在思维的实体是一个精细的、纯粹的、稀薄的物体,因为在第二个沉思里我没有任何理由使我这样地相信;如果你有什么理由,那么应该告诉我的是你,而不应该要求我,让我来证明什么东西是假的。理由仅仅在于我不知道它,所以才不承认它,因为你这样做跟以下的说法没有什么区别:比如我现在是在荷兰,你说如果我不先证明我不是在中国,同时也不是在世界上其他任何地方,我说我在荷兰就不应该让人相信,因为也许有可能,由于上帝的全能,同一的物体可以同时在几个地方。当你接着说我也应该证明动物的灵魂并不是物体性的,身体丝毫无助于思维时,这显出你不仅不懂得证明一个东西的责任究竟在谁,而且也不知道每一个人应该证明的是什么。因为,对我来说,我既不相信动物的灵魂不是物体性的,也不相信身体丝毫无助于思维,我只是说这里不是检查这些东西的地方。
四、在这里你感到暧昧不清的原因是由于对灵魂这一词的理解不同;不过对于这一词我已经说明了那么多遍,因而我耻于在这里再重复了。我要说的仅仅是,名字一般是由无知的人起的,这就使这些名字不总跟它们所意味着的东西那么恰当。虽然如此,自它们一旦被人接受了之后,我们就不能随便加以改变,而只能在我们看到它们的意义没有被很好地理解的时候改正它们的意义。这样,因为最初起那些名字的人也许没有在我们心里把我们由之而吃饭、生长以及不用思维而做的、跟动物做的同样的其他一切活动的这个本原,同我们由之而思维的本原区分开来,他们把二者都叫做灵魂。而当他们以后看到思维是不同于吃饭时,他们就把在我们心中具有思维功能的那个东西叫做精神,并且认为这是灵魂的主要部分。而我注意到我们由之而吃饭的这个本原跟我们由之而思维的本原完全不同,我就说灵魂这个名字。当它同时既指这个又指那个的时候,是有歧义的。而为了使这个本原被确切地当作第一行动或人的主要形式时,它应该仅仅是指我们由之而思维的这个本原说的。我绝大部分时间都是把它叫作精神,以便避免这种歧义和暧昧,因为我并不把精神看作是在思维的这个整个灵魂。
可是你说,你很难知道是不是灵魂一直在思维。不过,灵魂是一个在思维的实体。它为什么不一直在思维?如果我们 不记得在我们母亲肚子里或者在昏睡时我们思维了些什么,这也没有什么奇怪,因为我们连当我们成年、健康、清醒的时候甚至对于我们明明知道曾经思维的事都想不起来;这是因为,要把精神在它同身体结合的时候曾经思维过的事想起来,必须是这样才行,即把某些思维的痕迹印在大脑里,精神向着这些痕迹转动并且把它的思维结合到这些痕迹上去,它才能想起来。而如果一个孩子或者一个昏睡的人的大脑不适于接受像这样的一些印象,这有什么奇怪呢?
最后,当我说也许有可能是,我还不认识的东西(即我的身体)跟我已经认识了的我(即我的精神)没有什么不同,这我一点也不知道,我也不去争辩,等等时,你反驳我说:如果你一点也不知道,如果你不去争辩,那么为什么你说你决不是那些东西?在这个地方说我承认了我不知道的东西,这是不对的;因为,正好相反,由于那时我还不知道身体跟精神是一回事还是不是一回事,我并没有想承认什么,我考虑的仅仅是精神。一直到最后,在第六个沉思里,我才不仅承认,并且非常清楚地证明了精神实际上是同身体有区别的。可是你自己在这上面却犯了很大的错误,因为你没有拿出一点点理由来说明精神跟身体没有区别,不经过任何证明就对它加以肯定。
五、我关于想象所说的话,如果仔细加以注意,是相当清楚的,可是对于那些从来不深思熟虑、对于所想的事情不做任何思考的人,如果好像不清楚,那也没有什么奇怪。不过,我要提醒他们注意,我确信决不属于我对我自己的这种认识的东西,和我以前说过的、我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不是属于我的本质,并没有什么矛盾,因为属于我的本质跟属于我对我自己的认识完全是两回事。
六、非常好的肉啊!你在这里所说的一切,我觉得并不算什么反驳,而只不过是一些无味的唠叨罢了,因此用不着加以反击。
七、你在这里仍然继续你的无味唠叨,我没有必要像对待其他那些唠叨那样来加以驳辩,因为这里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地方,因为精神在自我深思和反思它自己是什么的时候,很可能体验到它是在思维,而体验不到兽类有没有思维,只有在考虑它们的活动时才可以从结果上追溯其原因时发现它们有没有思维。我也不纠缠在你用我的口气时说出粗野话的地方来驳斥你,因为我只需告诉你一声就够了:读者们说你引证别人的话时不忠实。不过我经常指出我们能够用以认识精神是与身体不同的那种真实的标志。这标志就是:精神的全部本质或全部本性就在于思维,而身体的全部本性就在于身体是有一种广延性的东西,而思维与广延,二者毫无共同之处。我也经常十分清楚地指出,精神可以不依靠大脑而行动,因为,毫无疑问,当问题在于做成一种纯智力活动时,大脑一点用处也没有,只有在感觉或者想象什么东西的时候,它才有用处。当感觉或者想象被强烈地振奋起来,比如大脑万一受了刺激,那时精神虽然不能很容易地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