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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被打发走。记住了。现在你走吧。〃
萨拉看着她,静立了片刻。她幼小的心灵中正想着深藏的一些奇异的念头。随后她转身要离开房间。
〃站住!〃铭钦女士说。〃你不想谢谢我吗?〃
萨拉站住了,所有那些深藏的奇异的念头都涌上心头。
〃为了什么?〃她说。
〃为了我对你的慈悲,〃铭钦女士回答。〃为了我仁慈地给了你一个家。〃
萨拉向她迈了两三步。.她瘦小的胸膛上下起伏着,用一种奇异的、脱尽稚气的严厉口吻说:
〃你并不慈悲。你并不慈悲,这儿也不是什么家。〃说完她就转身奔出房间,铭钦女士来不及叫她站住或采取什么行动,只能愤怒地瞪着她的背影。
萨拉慢慢地走上楼去,可是还喘着气,一臂紧搂着埃米莉。
〃但愿她能讲话,〃她自言自语。〃如果她能讲话多好……如果她能讲话多好!〃
她想到她房里去躺在那张虎皮上,把面颊贴着那只大猫的头,望着炉火思量,思量,思量!但是她刚走到楼梯平台的地方,阿米莉亚小姐从门里出来,反手关上了门,站在门前,看上去又紧张又尴尬。实际上她对于被命令去干的事暗暗感到羞愧。
〃你……你不要进房去,〃她说。〃不要进去?〃萨拉大声说,倒退了一步。〃现在,那已不是你的房间了,〃阿米莉亚小姐回答,脸有点儿发红。
不知怎地,萨拉一下子明白了。她意识到这就是铭钦女士讲过的变化开始了。
〃我的房间在哪里?〃她问道,希望自己的声音千万不要发抖。
〃你得睡到阁楼里,挨着贝基的那一间。〃
萨拉知道它在哪儿。贝基向她讲起过那地方。她调转方向,登上两段楼梯。后一段楼梯很窄,铺着破成一结络的旧地毯。她感到好像正从这个世界中走开,
把另一个孩子生活过的世界远远抛在身后,而那另一个孩子不再是她本人了。眼前的这个孩子穿着又短又紧的旧连衣裙,正向着阁楼攀登,已完全换了一个人了。
她到达阁楼门口打开门时,忧伤得不由心中悸动了一下。随后她关上门,靠在门上巡视着周围。
是的,这是另一个世界。这房间的天花板是倾斜的,虽然涂过石灰水,但很脏,有些地方灰泥已经掉落了。有一个生了锈的壁炉,一副旧的铁床架,硬床板上铺着一条褪了色的床罩。几件家具是由于破得不堪在楼下使用才被送上来的。从屋顶天窗看出去,除了一长条暗灰色的天空外什么也看不到,而天窗下搁着一个破旧的红漆脚凳。萨拉向它走过去,坐下来。她难得哭泣。这时也没哭。她把埃米莉横放在双膝上,低头用脸偎着她,用胳膊搂着她,就这样坐着,一头黑发靠在黑色的窗帘上,一言不发,一声不吭。
她这样坐着、沉浸在宁静之中时,门上传来一下轻轻的敲门声― 这样轻微恭顺的敲门声,起初她都没听到,确实要等到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露出一张可怜兮兮的泪水模糊的脸在窥视着时才警觉起来。那是贝基的脸,而贝基已暗自哭了几个小时,一直用她的厨房围裙擦眼睛,弄得看上去人都变样了。
〃哦,小姐,〃她悄悄地说。〃我可以……你允许我……只是进来一下吗?〃
萨拉抬起头来看着她,试着笑一笑,但不知为什么竟笑不起来。突然间……这都是由于看到贝基泪眼中流露出的带着怜爱的哀伤……她的脸庞恢复了孩子气,而不再显得和她的年龄不相称了。她向贝基伸出手去,轻轻地硬咽了一声。
〃哦,贝基,〃她说。〃我早告诉你我们是完全相同的……无非是两个小姑娘……恰恰是一对小姑娘。你明白这是多么真实啊。现在毫无差别了。我不再是公主了。〃
贝基朝她奔过来,抓住她的手,把它搂在自己的胸前,在她身旁跪下来,又是爱怜又是痛苦地抽泣着。〃是公主,小姐,你是的,〃她不连贯地喊道。〃无论你遭到什么事……无论什么事……你仍是一位公主……什么都不能改变你,使你有什么不同。〃
。。!
第八章 在阁楼里
gxiaoshuowang
在阁楼里度过的第一夜是萨拉永远忘不了的。在这漫漫长夜中,她是在一场剧烈的非儿童所应承受的哀痛中度过的,那种痛苦她对周围的任何人都没有说起过。没有什么人能理解她。她醒着躺在黑暗中,周围的陌生事物不时强烈地分散她的神志,这对她来说倒确实是桩好事。她那小小身体的存在,使她记得还有物质的东西,这或许对她也是桩好事。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幼小心灵中的极度痛楚可能不是一个儿童所能忍受的。但实际上在这一夜之间她几乎没有意识到还有自身的存在,而除了一件事以外,几乎不记得任何其他事。
“我爸爸死了,”她一直这样喃喃自语着。“我爸爸死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感觉到那床硬得使她在上面翻来复去想找个可以安稳地入睡的地方,还觉察到室内黑得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厉害,风在屋顶上的烟囱之间呼啸,她像有什么人在大声哭泣。还有更糟糕的事呢。那就是墙壁里和踢脚板后传出什么东西的打闹声、搔抓声和吱吱的叫声。她知道那是什么,因为贝基曾讲述过那些情况。大老鼠和小耗子,它们不是在打架就是在一块儿玩耍。有那么一两次,她甚至听到尖脚趾在地板上跑窜的声音。在以后的岁月中,她回想起当时初次听到这种声音时,曾从床上惊跳起来,浑身发抖地坐着,等到再躺下时用被子蒙住了头。
她生活中的变化不是逐渐来临的,而是一下子发生的。
“她必须开始干活了,因为她得自己挣饭吃,”铭钦女士对阿米莉亚小姐说。“必须赶快教给她,她该干什么活儿。”
马里耶特第二天早晨就走了。萨拉经过自己的起坐间时,门敞开着,她向室内瞥了一眼,发现一切都改变了。她的那些装饰品和豪华的衣物都被拿走了,室内一角安了一张床,这房间已经变成一个新学生的卧室了。
她下楼来吃饭,看到她在铭钦女士身边的座位已被拉维尼娅占了去,而铭钦女士对自己说话很冷淡。
“你就要开始你的新职责,萨拉,”她说,“你的座位在小桌子那儿,和较小的儿童们在一起。你必须使她们保持安静,并且务必使她们守规矩,并不浪费食物。你应当早点儿下楼来。洛蒂已经打翻了她的茶水。
这是个开头,从此给她的职责一天天增加。她教幼小儿童法语,辅导她们的其他功课,这些还是她至少要做的事儿。铭钦女士发现在很多方面可以使用她。不论什么时候,什么样的天气,都可以打发她去跑腿千杂务。可以叫她去做其他人由于疏忽而没有做的事儿。厨子和女仆们都学铭钦女士的腔调,很喜欢支使这个曾长期被大肆奉承的“小家伙”。她们不是那类最上等的仆人,既不懂礼貌,也没有好脾气,再说,如果出了错儿,可以经常把责任推卸给手边的什么人,那才方便呢。
头一两个月中,萨拉心想,自己这样愿意尽力把事情做好,受到责备也不吭声,大概可以软化那些狠狠驱使她的人吧。在她高傲的幼小心灵中,她立意要让他们明白她是在努力挣饭吃,而不是靠别人的施舍。但终于有一天她明白了,根本一个人也软化不了;她越是诚心诚意做好吩咐她做的事情,那些粗鲁的女仆就变得越盛气凌人,要求也越苛刻,而爱骂人的厨子就越随便地责备她。
如果她年龄大一些,铭钦女士早就会让她给大一点儿的姑娘教课了,这样便可以辞退一位女教师以节省开支;但既然她依然是并且看上去也像个小孩子,把地当做一种干杂务的高级小丫头和做各种工作的女仆就能使她更为有用了。一个普通干杂活的男僮不会像她那样聪明可靠。让萨拉去完成困难的任务和传递复杂的口信是可以信赖的。她甚至能出去按账单付款,另外还能打扫房间,整理家什。
她自己的学业已成为过去的事了。现在什么都不让她学,每天被大家呼来唤去,弄得东奔西跑,只是在这样忙碌了一整天后才勉强允许她进入空旷无人的教室,带着一摞旧书,独自在夜间用功。
“如果我不自己复习已经学过的东西,或许我会把它们忘掉的,”她对自己说。“我差不多成为厨房丫头了,如果我是个一无知识的厨房丫头,我就会像可怜的贝基一样了。我担心我是否会完全忘记,说话时不发出一些词的“h”音,是否会忘掉亨利八世有六位妻子。”
在她的新生活中,有一桩极稀奇的事情:她在学生中的地位改变了。她不再是她们中间的那种小贵族人物,甚至似乎根本不再是她们中的一员了。她被人支使,没完没了地工作,几乎没有机会和她们中的任何人说话,而且她不得不看出,铭钦女士宁愿让她过一种与教室的占据者们相隔离的生活。
“我绝不让她与别的孩子形成亲密关系,也不让她同她们谈话,”这位女士说。“女孩子们爱发牢骚,如果她开始讲关于她自己的荒诞故事,她会成为其中受虐待的女主人公,这会给学生的家长们一个错误的印象。所以最好让她过隔离的生活——一种适合于她的处境的生活。我给了她一个家,这已经超过了她有权指望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
萨拉并不指望得到很多,她很自傲,也不屑继续努力去亲近那些态度上明显对她感到有点为难和游移不定的女孩子。铭钦女士的学生事实上是一群愚钝平凡的小姑娘。她们习惯于富裕和舒适的生活,而萨拉身上的衣服却显得越来越短,越来越破,变得怪模怪样的。她穿着有破洞的鞋子,臂上挎着篮子被打发到街上去买厨子急需的伙食,这已成为既成事实,于是那群学生对萨拉说话时就觉得像是在对低下的奴仆讲话似的。
“想想吧,她曾是那个有钻石矿的女孩子,”拉维尼娅发议论了。“她确实是个可笑的家伙,并且比以前更怪了。我从来不怎么喜欢她,可我受不了她现在那种一言不发看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