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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亚一家-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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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死人了。阿尔汶子爵夫人刚才出来的时候,头还疼呢。。”伯爵夫人的一双眼圈发黑,嘴角挂上了老年人的皱纹,低声地说:“这不奇怪,可不好受了。。可是,现在总得把这个十字架背到骷髅地蔼—忍受着点儿吧。”

“要是十字架就好了,亲爱的夫人!”埃戛大声说,“可惜,是首抒情诗!”

她笑了。堂娜玛丽娅?库尼亚这天晚上显得更加年轻、活跃。她立刻满脸堆笑,对埃戛充满了爱慕和深情,埃戛是她宠爱的人之一。

“这个埃戛!。。满肚子坏心眼儿!。。告诉我件事,这些日子你的朋友马亚都到哪儿去了?”

埃戛不久前在大厅里还看见她拉着卡洛斯的袖子同他低声耳语呢。不过,埃戛还是装作对此毫无所知的样子说:“他就在这儿,就在这个地方,观看了所有这些表演。”

①原文为法文。

突然,堂娜玛丽娅?库尼亚那双长得漂亮、但却无神的眼睛门烁出狡黠的神情:“说谁到谁就到。。这次可真灵。瞧,忧伤王子朝咱们走来了!”

果然是卡洛斯走过来了,勾瓦林纽伯爵正张开双臂对着他,那热情的劲头就象是老友重逢。自从阿泰罗的那天晚上之后,卡洛斯还是第一次见到怕爵夫人,那天晚上他彻底抛弃了她,尽管她在马车内哭泣,他却憎恶地关上了车门。当他们彼此慢慢地伸出手时,两人都低垂着双眼。还是她打开驼鸟毛的大扇子,结束了这尴尬的局面:“真热,是吗?”

“热死了!”卡洛斯说。“您在这个窗口要着凉的。”

她强使自己那苍白的嘴唇露出笑容:

“这是大夫的忠告吗?”

“哦,亲爱的夫人,现在不是我看病的时刻!这不过是天主教徒的仁慈之心。”

这时,伯爵夫人突然朝着正在同索塔尔侯爵夫人嘻笑的塔维拉喊起来。

她责骂他星期二没去圣马沙尔街。塔维拉对这样的关心,这般的亲切真感到茫然不知所措,他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他没想到临时有了事儿,真倒楣。。“再说,我没想到您那样早就开始接待宾客。。您过去都是在四旬斋中间的星期天之后。我还记得去年。。”但是,他住了口。勾瓦林纽伯爵转过身来,把一只手亲切地放在卡洛斯的肩膀上。他想知道卡洛斯对“咱们的鲁芬诺”的印象。他,伯爵,很是喜欢!特别喜欢他的语调和多变的感情,他能把一桩严肃的事说得轻松愉快,既有口才,语言又俏皮。这是非常困难的艺术。真是了不起!

“我听过著名议员卢埃①、格莱斯顿②、甘诺瓦斯③和其他人的演讲。但是,都没有这么流利的语言,丰富的语调。。全是干巴巴的,既没思想又缺事实,不能打动人心!你们看赒济天使这个形象,张着锦缎的翅膀,慢慢地下降,这是何等的崇高,何等的可敬。。真是一流的演讲。”

埃戛按捺不住了:

“我觉得您这位天才是个蠢货。”

伯爵笑笑,就象讥笑无稽的童言:

“看法总有不同。。”

他朝周围的人伸过手去,同索查?内图,塔克,黛莱斯?加玛,以及其他朝着这群挚友聚集过来的人们握手。与此同时,他的党内和议会内的同僚贡沙鲁、内维斯、维埃拉?哥斯塔远远地站着,无法靠近他们推选的这位大臣,因为这会儿他正同上层社会的年轻人和夫人们谈笑。塔克是勾瓦林纽的亲戚,他想了解他的朋友加斯丹在政府的职务干得如何。。伯爵对他围周的人说,他目前所做的就是核实一些材料,以便解决一些问题。。至于说到工作,内阁挺倒霉。首相患重感冒卧床快一周了,不能工作。现在,他的同事财政大臣在阿泰罗街的家中发高烧。。”①卢埃(1814— 1884),法国立宪会议成员(1848),1849年任法国总理,后成为波拿巴派领导人之一。

②格莱斯顿(1809— 1898),英国政治家,于1868— 94年出任英国首相。

③甘诺瓦斯(1828— 1897),西班牙政治家。

“好些了吗?可以出家门了吗?”周围的人关心地问道。

 。。



马亚一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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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那样,明天他要去大丰多④。这一位倒没全垮了。就在昨天我还对他说:‘你去大丰多,带上文件、案子。。上午,你散散步,呼吸些新鲜空气。。晚上,吃过晚饭后,坐在灯下再设法解决财政部的问题!’”铃声响了。党若泽?谢格拉满脸通红地匆勿走来,挤过人群,告诉大臣休息时间已结束,并把手臂伸给伯爵夫人。走过卡洛斯身边时,她提醒他“每星期二”她在家见客,口气之简单就象在完成一项职责。他默不作声地躬躬腰。过去的一切,那张会滑动的长沙发,圣伊萨贝尔她姑姑的家,飘溢着她身上马鞭草芳香的马车,就象这都是些他们在书中看到,而后又双双忘却的事,她的丈夫跟在她身后,脑袋和眼镜都仰得高高的,因为他是代表政府出席这个文化晚会的。

“喂,诸位,那女人有点儿心神不定!”埃戛说完就同卡洛斯一起离去。

“你以为会怎么样?她过去是糊里糊涂,靠谈情说爱来消磨时光的,现在她仍然心安理得地按她以往的常规生活。”

“在这种常规的生活中,”埃戛果断地说,“她时时都能遇上你,因为你是见过她穿内衣的人!。。世界真有意思!”

这时,阿连卡出现在最高一层台阶上,他从酒吧喝完混合酒回来。他那凹陷下去的双眼更加明亮,手里拿着上衣,已经准备登台朗诵了。侯爵围了一条丝围巾向他们走过来,用更加沙哑的声音抱怨说,他的喉咙还会给他添麻烦呢!。。接着,他非常严肃地对阿连卡说:“喂,你将要朗诵的这首《民主》,是政治性的还是抒情性的?要是政治性的,我就走。但如果是抒情性的,讲的是人道、神圣的工人或是博爱的题材,我就留下,因为我喜欢这些,甚至这些东西对我还有好处。”

其他人都断言是抒情性的。诗人脱下帽子,用手理了理他那蓬松的鬈发,说:“告诉你们,伙计们。。两者是不可分割的,你们看丹东①。。不过,我不会去讲这些革命的雄狮。你们看帕素斯?曼努埃尔!②当然,要符合逻辑。。不过,唉,我也讨厌没有内容、没有一点儿上帝的政治!”

突然,重又安静下来的大厅里传出了比鲁芬诺的更响亮的声音,堂若昂?卡斯特罗,阿丰苏?阿尔布格尔格等伟人的名字在大厅里回荡。人们好奇地住入口处走去。那是个蓄着山羊胡,长相凶恶的胖子,礼服上还别了一朵茶花,他握着拳在头顶上挥动者,好象在舞动带盾牌的大旗③。他大声地哀叹说,拥有得天独厚的特茹河入海口和闻名遐迩、有光荣传统的葡萄牙人,竟然在毫不痛心地挥霍着祖先的珍贵遗产!。。“这是爱国主义,”埃戛说。“咱们快走吧!”

但是,侯爵拦住了他们,因为他多少也有点儿喜欢带盾牌的大旗。那位爱国者踮着脚尖,抬起他的身子,吼叫着,好象是在质问这位瘦弱的侯爵。

④大丰多,里斯本附近的一地区。

①丹东(1759— 1794),法国革命领袖。

②帕索斯?曼努埃尔(1801— 1862),葡萄牙政治家。

③即匍萄牙国旗,该旗上有五个盾牌。

今天,这里有谁能一手举剑一手握着十字架,跳上帆船,把葡萄牙人的姓名带到尚未被人知晓的五洲四海呢?这儿,谁有足够的勇气效仿那位拔掉了自己在辛德拉花园内所有果树的伟大的若昂?卡斯特罗④,难道这也是出于诗人般无私的心灵吗?。。“这个家伙想让咱们连最后一道甜食也吃不上了!”埃戛高声说。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起来。侯爵看不惯这帮庸俗的同胞,转身走了。有些人用手遮住嘴打着呵欠,对“我们所有的光荣”厌恶了。卡洛斯无精扫采;他留下来纯粹是为了给阿连卡鼓掌。正当他请埃戛一同去下面酒吧散散心时,他看见穿着浅灰色上衣的欧泽比奥匆匆忙忙地从楼梯上走下来。自从《魔鬼号角》那桩卑鄙勾当之后,卡洛斯再也没见到过他,他是那件事的“使者”。卡洛斯的怒火油然而生,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顿。他对埃戛说:“在咱们等阿连卡上台这个空当,我要乘机去教训一下那个恶棍!”

“算了,”埃戛劝阻说,“他没什么责任!”

这时,卡洛斯已经顺着楼梯跑下去,埃戛不安地紧跟在后,担心他会动武。当他们走到门口,欧泽比奥已经往卡尔姆街方向走去。他们在亚贝果亚里亚广场追上了他,当时街上没有人迹,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两盏昏暗的瓦斯路灯在摇曳。看到卡洛斯没穿外衣,只穿了一件浅色衬衫,在黑夜中这样截住他时,欧泽比奥往后一缩,战战兢兢、结结巴巴他说:“呃,您在这儿。。”“听着,混蛋!”卡洛斯压低嗓门吼着。“你也参与了《魔鬼号角》那桩勾当?我要把你的骨头一根根地敲掉!”

卡洛斯起初去抓他的手臂时,还没那么恼火。但是当他那有力的手一触到那只柔弱、颤抖的手臂,从未忘却的旧时仇恨一起涌上了心头——因为儿时,希尔维拉姐妹每每带着欧泽比奥到他家庄园来玩,卡洛斯就恨得骑在他身上猛揍。于是,现在,卡洛斯就象过去那样狠狠地揍了欧泽比奥一顿,来发泄他的怒气。这位可怜的鳏夫的黑眼镜镜片打飞了,那挂重孝的帽子在石板地上滚走了,瘦弱的身于被打得摇摇晃晃。最后,卡洛斯把他推到一间马车库的门上。

“救命啊!警察,快来!”那可怜虫声嘶力竭地喊着。

卡洛斯的手已经掐住了欧泽比奥的咽喉。这时,埃戛来劝解了:“住手!行啦!我们这位可爱的朋友已经得到了报应。。”他替欧泽比奥拣起帽于。而那一位全身颤抖,上气不接下气地爬着找他的雨桑最后,卡洛斯用靴子狠狠地把他踢倒在石板地上,他栽进了积着马粪的阴沟口。

广场上依然空无一人,失去光泽的灯架上的瓦斯灯昏昏暗暗。卡洛斯和埃夏又平静地回到了晚会会常在灯火辉煌,摆满花草的剧场休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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