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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蛤蟆传奇-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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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动物的规矩,在这种不合时宜的寒冬季节,不要指望一只动物会去做什么紧张的,或者冒险的,或者哪怕是温和的事情。他们全都瞌睡朦胧——有一些还真睡了。他们全都多少受天气影响;他们在艰难的日日夜夜里全都在休息,在这些日子里他们的每块肌肉都要经受严峻考验,每点精力都极度紧张。

“那好吧!”獾接下去说,“但等年头真的转变,夜又短了,日又长了,睡到半夜就醒来,觉得心神不定,想天一亮——实在已不得天没亮——就起来干点什么……你们知道!……”

两只动物都庄重地点点头。他们知道!

“那好,到了那时候,”獾说下去,“我们——那就是你和我,还有我们的朋友这位鼹鼠——我们要狠狠地管住癞蛤蟆,我们不能容忍他胡作非为。我们要使他恢复理智,必要时就使用武力。我们要使他成为一只有头脑的癞蛤蟆。我们要……你睡着了,河鼠!”

“我没有!”河鼠猛醒过来回答说。

“吃完晚饭以后,他已经睡着两三次了,”鼹鼠哈哈笑着说。他自己觉得很清醒,甚至很生猛,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自然是因为他生下来就是在地下生活的动物,獾这个家的环境完全适合它,使他觉得像在家里一样;而河鼠每天晚上睡在卧室里,窗子开向一条微风习习的河,自然觉得这里空气凝滞和压抑了。

“好,我们全都该上床睡觉了。”獾说着站起身子,拿起扁平的蜡烛台。

“你们两个来吧,我领你们到你们的房间去。明天早晨随你们便——早饭高兴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他把他们两个带到一个长房间,看去半是卧室,半是贮藏室。獾过冬的贮藏品随处可见,占了半个房间——一堆堆的苹果、萝卜、土豆,满满的一篮篮坚果,一瓶瓶蜜糖;可是空出来的地板上放着两张白色小床,看去又软又诱人,床上铺的床单虽然粗糙;可是很干净;透着一股很好闻的熏衣草香味。鼹鼠和河鼠不到30秒钟已经甩掉他们的衣服,兴高采烈、心满意足地匆匆钻到床单和被单中间去了。

按照好心的獾的吩咐,两只疲倦的动物第二天早晨很迟才下来吃早饭,看到厨房里已经生好了熊熊炉火,两只小刺猬并排坐在桌旁的一张板凳上,用木碗吃着燕麦粥。

两只小刺猬一看见他们两个进来,马上放下勺子,彬彬有礼地低下他们的头行礼。

“好了,坐下,坐下,”河鼠高兴地说,“继续吃你们的粥吧。你们这两个小家伙是打哪儿来的?我想是在雪地里迷了路吧?”

“是的,先生,”两只小刺猬中大的一只很有礼貌地说,“我,和这小比利想找到路上学去……天气这么坏,妈妈还是要我们去上学……我们自然就迷路了,先生,比利可吓坏了,哭了起来,他人小胆子也小。最后我们正好到了獾先生家的后门,大着胆子敲起门来,先生,因为獾先生心地非常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我明白,”河鼠说着,从一块熏肉的边上切下薄薄的几片,而鼹鼠把几个蛋打在煎锅里。

“外面的天气怎么样?你用不着对我说那么多‘先生’。”河鼠加上一句。

“噢,坏透了,先生,雪深得可怕,”那小刺猬说,“像你们这样的先生,今天可千万别出去。”

“獾先生呢?”鼹鼠一面在火前面热咖啡壶一面问道。

“主人到他的书房去了,先生,”那小刺猬回答说。“他说他今天早晨特别忙,千万别去打搅他。”

对于这个说明,在场的人自然都完全理解。事实上正如上面所说,一年中有6 个月紧张活动,有6 个月渴睡或者实际睡了,在这后6 个月,有人来或者有事情就不能老是推托说要睡觉。这个借口太老一套了。动物们很清楚,獾痛快地吃了一顿早饭,退到他的书房去,安坐在一把扶手椅上,架着二郎腿,用一块红的布手帕遮着脸,在一年中的这个时间,用他通常的方式在“忙着”。

前门门铃嘀铃铃大声响起来,吃牛油吐司正弄得很油腻的河鼠就叫小的那只刺猬比利去看看是谁叫门。门厅里传来很响的脚步声,比利马上就回来,后面跟着水獭。水獭扑过来拥抱河鼠,亲热地大声问好。

“放开!”河鼠满嘴食物,喷溅着说。

“我想我在这里准能找到你,”水獭快活地说,“今天早晨我到河岸时,那里一片惊慌。他们说河鼠一夜没有回家——鼹鼠也一样——准发生可怕的事情了;雪自然盖没了你们所有的足迹。可是我知道当人们遇到麻烦时,他们多半是上獾这儿来,要不然就是獾都知道,因此我穿过原始森林和雪,直奔这儿来了!嗨,真好看啊,穿过雪地时太阳升起了,照亮了黑色的树干!在寂静中一路走时,一堆堆雪不时会忽然从树枝上啪哒落下来,叫人跳起来跑去找地方躲。夜里冒出了雪堡和雪洞……还有雪桥、雪坪、雪墙……我真想待下来玩个半天。到处有被雪压断的大树枝,知更鸟神气地在它们上面栖息和蹦跳,好像树枝是它们折断的。参差的一行雁在头顶上飞过,飞在高高的灰色天空上,几只白嘴鸦在树梢上回旋,察看一通,用一种讨厌的表情拍着翅膀飞回家;可是我碰不到一个有理智的生物可以打听到一点消息。差不多走了一半路,我才遇到一只兔子蹲在一个树墩上,用爪子擦着他那张傻脸。当我从他后面悄悄爬过去,把一只前爪很重地搭在他的肩上时,他这胆小鬼吓昏了。我在他头上打了一两巴掌才使他恢复点理智。最后我总算从他那里打听到,他们当中有只兔子昨天夜里曾看见鼹鼠在原始森林里。他说是在洞里聊天时听到的,河鼠这位特别好的朋友鼹鼠当时处境很糟糕,迷了路。‘他们’出来追赶,把他追得团团转。‘那你们为什么不想点办法?’我问道。‘你们不会都傻了头,你们有成百成千,都是些又大又棒的家伙,肥得像牛油,你们的洞四通八达,你们本可以把他带到洞里,使他安全、舒服,至少可以试一试。’‘什么,我们?’他只是说。‘想点办法?叫我们兔子?’于是我又打他一巴掌,离开他走了。拿他没有办法。不过我总算知道了点什么,要是我有幸再碰到‘他们’中的一个,我就会知道更多的东西……或者他们会知道更多的东西。”

“你一点都不……这个……紧张吗?”鼹鼠问道,想到原始森林,昨天的恐怖又回到他的心中。

“紧张?”水獭笑起来,露出闪亮的结实白牙齿,“要是他们哪一个想把我怎么样,我倒会叫他紧张。喂,鼹鼠,给我煎几片火腿吧,你是个好小伙伴。我饿坏了,可我还有很多话要跟河鼠说。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于是好脾气的鼹鼠切下几片火腿,让两只小刺猬去煎,自己回头去吃他的早饭。这时水獭和河鼠头靠头地起劲在谈他们河边的行话,这些话滔滔不绝,没有个头,倾泻而下,就像那条潺潺的河本身。

一盘煎火腿刚吃完,盘子送回去,又要添时,獾进来了,打着哈欠,揉着眼睛,用他安静和简单的方式客气地向大家问好。

“一定到吃中饭时间了,”他对水獭说,“你还是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吧。你一定是饿了,今天早晨又这么冷。”

“没说的!”水獭对鼹鼠眨眨眼,回答说。“看见这两只馋嘴小刺猬大吃煎火腿,我也觉得饿坏了。”

两只小刺猬其实只吃了粥,煎火腿又花了那么多力气,正好开始觉得饿,于是胆怯地抬头看着獾先生,可又怕难为情,不敢说一句话。

“好,你们两个孩子该回家上你们母亲那儿去了,”獾和气地说。“我叫个人给你们带路。我断定你们今天晚饭也不用吃。”他给他们每人6 个便士,拍拍他们的头,他们恭恭敬敬地挥着帽子,举手碰碰额发,走了。

大家很快都坐下来一起吃午饭。鼹鼠正好安排坐在獾先生身边,其他两个还在沉醉于关于河的谈话,什么也不能分开他们,于是鼹鼠趁这个机会告诉獾说,他觉得太舒服了,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只要一到地底下,”他说,“就清楚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了。不会出任何事情,不会遭到任何事情。自己完全作主,不用听别人的意见或者考虑人家说什么。头顶上的事情老一个样子,就让它们去吧,别管它们。假使想管就上去,上面事情有的是,等着你。”

獾只是对他微笑。“你说的正是我要说的,”他回答道,“除了在地底下,哪儿都没有安全,或者和平和宁静。再说你的打算大了,想扩充了——好,你就挖吧掘吧,那就得了!如果你觉得房子太大,你就堵起一两个洞,那又得了!没有建筑师,没有工匠,没有爬墙头看的人说你什么,而且不用管天气。现在瞧河鼠吧。洪水涨上两英尺,他就得搬到租来的房子里去住;不舒服,不方便,房租又贵得惊人。再拿癞蛤蟆说吧。我对癞蛤蟆庄园没有什么意见;这房子在这一带是最好的,是座好房子。可是万一发生火灾——癞蛤蟆可怎么办?就说瓦盖给吹掉了,或者墙壁倒塌或者裂开,或者窗子打破了——癞蛤蟆可怎么办?万一房间都不通风——我本人最恨不通风——癞蛤蟆又怎么办?不行,到上面去,到户外去漫游和住一阵是不错的,可是最后要回到地底下来——那才是我的关于家的观念!”

鼹鼠衷心赞成,最后獾跟他好得不得了。“等吃完中饭,”他说,“我带你去把我这块小地方全转一转。我看得出来你会喜欢它的。你明白住宅建筑该是个什么样子,没错儿。”

吃过中饭,当另外两位呆在壁炉边又开始就鳗鱼这个题目开始一场热烈争论时,獾点起手提灯,叫鼹鼠跟着他走。他们穿过门厅,顺着一条中心地道走,手提灯摇曳的灯光照亮了两边的大小房间,有些小得像柜子,有些又宽大又宏伟,像癞蛤蟆的饭厅。一条窄通道拐了个180 度的弯,把他们带到另一条通道,于是同样的东西又从头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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