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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短篇小说集(港台篇)-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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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地板的缝往下渗,爱恨皆像生命结束时那一刻虚无,空气轻浮。她紧闭的嘴唇苍白,眼睛里光散尽。这现实就是一把刀,她想爱你一生。她割腕前与你大吵,要你和她结婚,还要你与她一起结束生命。

“如果婚姻可以改变可怕的现实,那么我愿意与你结婚。”你说完摇摇头,决定从她的生活中走掉。事实上,那时你已经受到有关部门的警告,勒令你从这城市消失,否则你这个人就会消失,而不仅仅是你的声音。

差不多二十七年前,二十七年来,你宁愿天天都在田里种地瓜和玉米,进入田边洞穴睡觉,不再想其他任何事。事与愿违,你却成了一个作家,即便是不在意身外之事,可是身外之事却要在意你。她手缝的枕头套子,上面的蓝靛花,这么多年了,总晃动在你眼前,甚至她的呼吸,就像这杯咖啡冒出的热气,撩着脸颊,有点痒,有点心暖。

这个晚上的演讲很平淡,你,还有三个女人,在台上谈生活和写作。写作使你成为一个听见来自世界尽头声音的人,想想也是,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他们要消除的是你的声音,你的声音比你的生命更让他们害怕。

那个爱你的女人如今葬在何处?你很想从这空谈艺术的台上走下来,到她的坟边坐一会儿,说一下你的心事。你很想握着她的手,抚摸那一道存于你心里的刀伤。

台上的三个女人,一个在说想写什么就写什么,自由创作,身体写作;一个在说如何在法国用法语写作成功,不管什么潮流,她都混得开。

当晚,那个从奥斯威辛来的女人果然进了你的房间,她像一只猫,钻进你被窝。你搂住她,是由于她来自那种地狱似的地方,你一改平日的冰冷,目光变得温情脉脉。可十五分钟过去,你仍是对她没有欲望。她摸摸你,轻轻嘘一口气:“这样就好,就这样躺着最好。”她懂得安慰,声音里听不出来她的失望。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月光微弱,可看见附近教堂的尖顶。你像对一个老朋友一样,对她讲起这晚上的演讲,说你很后悔来这里,没有必要讲话。

她说她当时在下面,她把你的手拿到唇边,轻轻吻了吻,说:“无语就是呼喊。”

其实她习惯逗弄异性同性,这个世界有什么可以让人忘掉国家施加给个人的灾难,唯有做爱。她很小就这么认为,一旦开始身体力行,便收不住。她简单向你说她的经历,波兰犹太人,一大家子就她们母女俩死里逃生。战争结束后,母亲在镇上小小的邮局上班,她上完学后,在一家诊所当护士。但是母亲日夜无法摆脱在集中营的日子,“只要做爱,在一个男人的身体里,装入一些我身上的负荷,就行了。”母亲这么告诉她时,声调带着疯狂。母亲总是带一些陌生男人回家,他们大多是她的顾客。当她一开始感到母亲的痛苦,母亲的痛苦就减轻了许多。命运如此有理由让她承继了母亲的说法,而且在母亲过世之后,她从未梦见母亲,相反,总是梦到母亲说集中营,一件件事就如同亲历,应该是这样的,她的胎教就是集中营,就是那种难闻的烟味。母亲死了,就算母亲活着,那个不安的魂也会一样附在她的身上。

她坐了起来,慢慢脱衣服,声音有点怪。你好奇地拧亮床头灯。她倒很大方,没有改变动作,仿佛有意让你看,也喜欢被你看。乳罩摘掉后,她的乳房,她的脖子,早在许多年前,就不像一个少妇了,岁月在她身上拿走很多东西,不过,她的眼睛依然明亮。

“因为我没有言语,你最后才决定来这儿了。”你把她没说完的话点出来。通常如此:语言胜过行动的人,真要行动,却是要下一番决心。

她笑了,伸手去关灯,“是的,亲爱的。”

一夜情通常是惊天动地的。可那一夜,你和她如爱人,她的温柔缓解了你内心绷紧的神经。第二天,你坐火车回到巴黎,叫出租回到半山坡的公寓时,你终于想起,她到底叫什么名字,而且你不止一次遇到她。如果这是个错觉,当然更好。火车轰隆,摇篮般使你沉入梦中。真是的,好久没有这么一个安宁的睡眠了。



你忽然发现,就在你的对座,她静静地看着你。一个小皮箱放在座位上端行李架上。你不相信,再打一回瞌睡,睁开眼,发现她也睡着了。那就不可能是假定、错觉、幻想,想象中的女人不可能如此旁若无人地睡着。

你站起来,一个人经过车厢过道,那过道是一个舞台,布置得很逼真。在中学读书时,你喜欢作文,也喜欢画画。你爬上学校后面的小山,那儿有座破庙,你看到她蹲在地上在倒塌的石头上刻字。她写得一手好字,这给你很深的印象。

后来她变成一个热爱你小说的读者,与你通信一年年持续。她告诉你:有一天,她读到一本回忆录。那是上个世纪20年代,在巴黎,有家咖啡馆,有人把一个女婴留在桌子上,抽身离开,一去不复返。

她觉得那个孩子就是她。如果是她,多好,因为你就在巴黎,你就会把她拾走,带她离开,并且回到你的家里。

现在这通信结果来了,她和你终于见面了,而且约在这趟列车上见面,故事就是如此巧。她睁开眼睛,你也睁开眼睛。

所以,现在你们正在往巴黎去。正往那家咖啡馆去。

你已经过了一生中最好的年华,看什么风景都一样,可是对面这个女子,仍然让你心不安。好像你的回信是这样的:当年那个婴儿在咖啡馆得到了上帝的照顾。西边三圣者,中间是阿弥陀佛,左边是观世音,右边是大势至,如同小时候她在庙里看到的情景。你问她:“陌生的旅行者,你是否能否把我们带向净土?”

黑夜第一次这么柔和,这么有节奏,你朝她靠近,你的手伸进她的衣服,说:“你的胸脯长得这么高,我原以为是假的。”于是她走进你的家,让你剥光她的衣服。

你止住了幻想,她不会走进你的家。错了,现在是你走进她的家,把你的身体安置在她的身体中。

火车别停下,地平线的边,就是死亡的边。穿着制服的检票员来了,他一个位置一个包厢地看,很敬业的样子,隔壁房舱响起法语,软软的,甜甜的:“就只喝咖啡,其余什么也不需要。”还没有人敲你们车厢的门,你已经醒了过来。你知道不管下一个梦什么时候来,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为什么要等待?”

这声音模糊。一个女人在峭崖上,从那些悬着石棺的山间小道走过来。她天天都在等一个男人。男人走了,再也没有任何消息。“那么,不必等待。”这个念头占领她的思想。雨天的山里路很滑。男人把她的日记交给了组织,因为她有了情人。“你要见证背叛?这并不是背叛。”

你笑了,说:“你在写小说吗?”

“雨水有种天然的激素,让人情意绵绵。”她这么回答你。

你双手合十,然后将雨伞收起来,朝她走近。

那天,你清心寡欲,与她坐在一棵大树下。四周的雨水滴落下来,这个喧嚣无比的世界突然显出安静的面目。世界并不是一直这样,因为人把世界弄成一个非世界,让人害怕世界。你手上已有斑点,白发增多。她,还是三十年前那么娇小秀气,连声音都没变,说话的方式完全男子气十足。

她跑到山脚,走向街心,说谁都在指点世界,谁都想当上帝。你跟着她信步游荡,没有目的。所谓目的,不也如此,放个狮子出去,狮子吃饱了却不会回头。而你在哪里?

她回头,不见你,只有夜雨零星地飘着。她原地转圈,随手指一方向,只要坚持走下去,就能见到你。

“只要心诚,我们果然就能相遇。”你不由得感叹。

雨水大起来,她走到雨水中,她笑了,你第一次看见她笑。一个女人的笑竟然是这样的美,你突然发现脸上湿得厉害,弄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本来你已经决定消失,实在忍不住,从街角里走出来,走向她,双手捧起她的脸,热烈地亲吻她。



你坐在椅上打盹这一刻,她走到幕布旁,取掉修女的面具,还原成本身,一个街头流浪女。她走到你跟前,提起你脚边的皮箱,回身往台上走。皮箱很沉重,又旧又脏。

“里面到底是什么呀?总不会是性欲。”

“或许是一颗头颅,也或许只是一封绝情信。”

“说清楚点,行不行?”

“行,你可以叫这里面的东西叫做正义,或者良心。”

“太麻烦,会弄得每个人性冷淡。”

“要不,怎么办?亲爱的。”

“能不能扔了?起码,今夜别打开。今夜可以变得单纯一些。”

“有个国家的人,脑袋里就少这个东西。佛让我急着送去。”

演出已经开始很久。她在长江上游那个叫乌衣镇的地方与你邂逅,现在在台上,她正在勾引一个长得很像你的人,如果给她一个名字,叫朱花婆好了。名字不好听。可她就是那个你忘不掉的女医生,生得美丽而且神秘。在中场休息之后,她变成诱惑男子的妖女。你和她在舞会上认识。后来你才知道,她做过县图书馆女管理员,也做过夜夜读小说的中学生。她在茫茫人群中认出你,把你带进她孤独的心里。就像你和友人在江南水乡度过的那个长夜,三人一起躺在船舱里时,不能碰的她,反而给你最美好的梦想。

你在台下观看,你的记忆加入了演出。你悄悄地离座,像是出去方便一下,没有惊扰一起观看的人。你绕道到了后台,你让导演离开,你决定自己亲自导。这是一本几乎占了整个舞台的书,她和一个人在书上做爱。

音乐呢,我们最熟悉的音乐呢?不是这种,也不是那种,就是那种集体大合唱,就是这种可以用音乐蒙上伪装的什么玩意,如此这种可怕的声音才能逼真,才能重现过去,在那三十年前,四十年前,甚至更长。

翻过一页,又是一个女人,再翻过一页,又是一个男人。一切像魔术,生活就是魔术,艺术是什么?艺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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