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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二公子身先士卒,就连青骓身中五箭也要继续杀敌。
尤为秦琼,他横枪跃马,过关斩将,手持唐军军旗与敌交锋无数。
千军万马之中,纵横驰骋,锐不可当。
敌军心生怯意,顿时阵脚大乱。
唐军一鼓作气,终在最后关头,斩敌首三千余级,俘虏五万人。
窦建德中槊而伤,被李唐车骑将军白士让和杨武威抓获。
曹夫人则马上带着家眷和左仆射齐善行率数百骑兵逃回洺州。
窦建德余部将士欲立其子为帝,齐善行却说“夏王平定河朔,士马精强,一朝被擒如此,岂非天命有所归也?不如委心请命,无为涂炭生人”。不久,他将府库财物分给士卒,让其各自且散。
齐善行与右仆射裴矩、行台曹旦与曹夫人,率部属举山东之地,奉传国八玺降于李唐。
夏王窦建德投降,至此,夏国灭亡。
夏国共计十一年,盛于窦建德手里,却也毁于他手里。一朝一夕,宛如浮萍风雨,飘摇不过数十年。
窦建德大势已去,王世充拼尽最后的力气,突围南走襄阳。但诸将已无斗志,王世充就连负隅顽抗的能力都没有。在粮尽援绝、又无力突围的情况下,王世充被迫在五月初九率王氏一族及群臣二千余人开城投降。
开城,郑国灭亡。
洛阳城内筑高台,王氏族人全部跪在地上向二公子磕头谢罪。
我极力寻找,族人中并无得雪的身影,就连她的儿子俨儿也不见。心里着急道:“她是逃了么?”
不会的,她的心里有王世充,怎会弃他不顾?
王世充跪在二公子的面前,磕下了三个响头。
二公子冷嘲道:“当年你必是时常以为我不过一个黄毛小子,而今你见了我怎又如此恭敬呢?”
王世充忍着泪,无言以对,只是磕头。
我远远地看着他,顿觉他其实是很孤独的。
这么一个枭雄,今日却跪在二公子的面前,忍受他的冷嘲与诸将的哄堂大笑。
可是,他不值得我为他可怜,因为他的骄傲,我的倔犟,不值得!
快步冲上高台,我蹲下,一把拽着王世充的衣领子,迫使他面对我的喝斥。“王世充,得雪呢?”
他苦涩地笑,凄清发凉。“不晓得。”
我转手,掐住他的脖子。“得雪到底在哪儿啊?”
既然他的心里也有得雪,为何他的身边会不见了她?
他还是那一句:“不晓得。”眼光泛滥,心痛如麻。
我恨不得掐死他罢了,二公子却从我身后将我搂着,挣开我掐着王世充的手。对准王世充的眼,他道:“王世充,我会饶了你全族人的性命。”
我吃惊,转头盯住二公子。“殿下!你怎能放了这狗贼?”
他不睬我,忽然看向了王世充身旁直直地凝视我的王玄应。“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这么做,无非是应允了得雪那个所谓的承诺。
我与她是不同的,正如你与王世充也是不同的。
如若有日真是如此,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我颓然,无话可说。
得雪的选择是让王世充活下来,而二公子也尊重她。
王玄应哂笑,眼神频频闪烁。最后,定住我眼。“沉冤你恨我么?”
我怒不可遏,张手扇了他一巴掌。“我恨你们王氏一族,我恨不得你们全死了!”只有他们死了,才能报杀父之仇。
王玄应的头偏了一边去,红红的掌印留在他的脸颊上。他邪肆的笑容一如往日,可眼眸中多了些悲怆。“恨也好,起码你还会记住我。”
我一滞,霎时无语。
二公子拉过我的手,握紧在他手心中。扶我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看过王氏父子。“我不杀你们,但是你们必须跟我回长安。”
王世充释怀地阖眼而笑,向我们再磕了一个头。然后他在族人的搀扶下,巍巍颤颤离开。
他的背影这么沧桑落魄。
洛阳被攻克,二公子放过王氏一族,但王世充身边的大将辄无一幸免。
段达、单雄信、杨公卿、朱粲、张童儿、郭善才等人都被处斩。
闻说单雄信要被砍头,秦琼立即跑来求我相救。
我知道,秦琼、程咬金、罗士信与单雄信曾是瓦岗军的好伙伴,如今伙伴出事了,秦琼自当不能坐以待毙。
只是,我无力帮助他。
他向我说,李世勣请求二公子放过单雄信,他用今日得来的一切来换单雄信一命,功勋官爵,利禄府邸都可以不要。
但,却被二公子拒绝。
秦琼不解,二公子一贯作风是不计前嫌,不拘小节,任人唯贤,求贤若渴,为何他一定要杀了这个人才呢?
连我也着实费解。
我知道,单雄信早年与李世勣是要好的知己,曾一同随翟让起兵。他们在荥阳大海寺一役,击毙了隋朝第一勇将张须陀,军中号二人为“飞将”。
但另一方面,李密败后,单雄信降于王世充,在之前作战奋勇,几欲杀了二公子。
若非尉迟恭单鞭救主,只怕二公子得魂兮梦兮地向单雄信索命。
虽然单雄信与李世勣坚持的立场不同,也各为其主,但情谊仍在。
秦琼与单雄信的情谊也深厚,不能眼睁睁地看他死。
我明白他,也懂他。只是,我真的无能为力。
二公子一旦决定的事,任谁也无法改变。
我告诉秦琼,或许尉迟恭可以相助。
他却说,尉迟恭对单雄信厌恶得很,求了他也没用。
我向他说了“对不住”,劝他莫要伤怀。
曾记忆,当年刘文静出事,我求过二公子,也还是无力回天。
至今,我还是不懂得他为何这么决绝。
翌日清晨,风萧萧,雨潇潇,瘦尽一宵。
李世勣固请不得二公子,只能痛哭流泪,送单雄信行刑。
我与众人都前去观刑。
秦琼心灰意冷,面色发白地看着刑台上的单雄信。
单雄信虽隐没在其余人之内,可还能观见他如沐春风的笑容。
程咬金攥着拳头,咬唇不语。
罗士信抬头看天,眼眶的泪落了。那是如何珍贵的男儿泪,他可不愿让人瞧见。
李世勣颤着双脚,一崴一崴地走上台。突然,从怀中掏出了被血染红的手帕,缓缓打开,露出了一块鲜血淋漓的股肉。
我吸着冷气,胃里翻腾如海,赶忙用手掩住鼻息。
李世勣的声调响亮,说出了豪言壮语“使此肉随兄为土,自当不负昔日之誓”。
知己歃血为盟,生死与共,自古多有。可真正做到了以割股肉陪伴兄弟者,亘古未有。
我眼眶湿湿的,有些难受。
忽然想到如果我死了,二公子会如何呢。
终于,单雄信一干人等还是死了。
这一日,连带着中了五箭而死的什伐赤,也埋入了黄土。
为此我伤心了好久,因为什伐赤是我最好的伙伴。它为国捐躯,也是好事。
月底,李渊忽而遣来两队人马,说是要清点洛阳皇宫的珍奇宝物。
他摆明还是对二公子存着种种猜忌。
二公子闻言并无表情,只是遵从李渊派来的人马的要求,让其点算金银财帛。且二公子也是执法甚严,拒绝众将私求宝物。
七月初二,唐军凯旋而归。
王世充和窦建德献于李渊,等候发落。
李渊当下颁布了一道《赐秦王获窦建德》的诏书。
“闻获建德,竟如汝所料,画策者虽吾,平定者汝也。吾闻黄河千年一清,乃当今日,汝功一也;隋氏分离,崤函隔绝,两雄合势,一朝清荡,汝功二也;兵既克捷,更无死伤,无丑为臣,不忧其父,汝功三也;吾今开怀抱,颐养苍生,尽其天年,心无外虑,汝功四也”以此表彰二公子的功绩。
我带着一身疲倦回府,尔月伺候我沐浴更衣后,我就睡觉去了。
睡醒了,我当下唤了尔月。赶紧问道:“叔宝他们呢?”
方才梦魇了。
尔月见我着急得出了冷汗也不自知,安慰道:“姑娘不必惊慌,将军们都在外头园子饮酒呢。经此一战,他们也并非无能之辈,不会做出些女儿家的傻事。”
我舒气,抚了抚心口。
“姑娘定是忧思过多了,身子骨都清瘦了。”她担心地看我,包裹着我的双手。
我笑道:“战争当是教人成长啊。”
她道:“若会长大,奴婢宁愿姑娘永远都只是个小姑娘。”
我释怀一笑,反手拢着她的手心。
“姑娘!”她突然唤我,“有些事……奴婢不晓得当讲不当讲。”支吾半会儿子,还是说了点点。
我道:“你说来看看。”
她瞟了瞟我,迅速垂下眼眸。“奴婢今早听丫头们说,唐军抓获了一名六岁孩童。”
我的心一冲,“孩童?”
她咬着唇,片刻才道:“他们说那个孩子正是王世充的幺子。”
我冲口而出道:“俨儿!”
她看向我,稳住我不安的冲动。“姑娘!”
我侧过脸,腹诽道:“俨儿怎会被唐军抓获了?得雪呢?”问去尔月,“得雪……段夫人呢?”
她扭头,眉头轻拧。“奴婢只知那孩子自被唐军捉住后就日夜哭泣,嗓子都快哭哑了。”
我下榻穿鞋袜,“你告诉我俨儿在哪儿?”
她道:“姑娘……”
“快告诉我!”我朝着她低吼,言辞威利。
她诧愕,结巴道:“尉迟将军……看守……”
我深想道:“是二公子!”
他知道俨儿是得雪与王世充的孩子,遂不想将其交给李渊发落。
毕竟,俨儿只是年仅六岁的无辜孩童。
我穿好鞋袜,随意从屏风上捎了件衣裳就去了。
王氏一族投降时,得雪与俨儿就失去了踪影。
现儿,为何只会出现俨儿?
得雪在哪?
冲入二公子的书房,我瞧着里头只有尉迟恭。
他笨拙地抱着怀中的孩儿,轻轻地逗弄着,仿佛孩儿就是他亲生的。
初见俨儿时,他还只是襁褓中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