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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浑的惊颤,不知所言。
俨儿走到我另外一边,蹲下来,抬头看我。“娘……”
我看去婵媛的双眸,乌亮的大眼闪闪烁烁的,好似我梦里记念的青梅竹马。兀自想想,觉得其实也非坏事。抿唇一笑,道:“可以。”
婵媛的欣喜马上表现在脸颊,娇小的身子骨钻进我的怀里。
见状,俨儿不甘地也钻入我的怀中,与婵媛争一席之地。
我看着他们,笑意深深。搂好他们,不许他们再动分毫。蓦然挑起眼睑,望着二公子的眸子,心中所感奇形怪状。不过,脸色逐渐褪变柔和,眉目三分谢意。
他也望住我,一刹那发现无言以对,只看着彼此的眼神也是足够。
尔月闻此,知情识趣地拉过俨儿和婵媛,哄骗他们说坐飞阁里有好吃的糕点。
他们为食痴狂,连忙牵住尔月的手,欢蹦乱跳地走了。
我感觉身上轻了许多,稍稍撂下眼睑,不再观他神色。
他顾盼炜如,往如昔年。走到我身旁坐下,看向我的侧颜,轻声道:“沉冤,你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
我端坐着,没有看他。
“志玄告诉我,那副锦瑟是你爹的。为何你把它斩断且焚了?是因为,你还是在意我说过的话的对么?”他执起我已有些暖意的右手,轻柔地摩挲在掌心中。
我有许多的话都噎在喉咙,说苦,不说也苦。平淡地看他一眼,“了无牵挂,也是好事。”
他明白地点点头,“你知道么?婵媛其实是四弟的幼女。”
我掠过惊诧,随而撇下眼掩饰自己的心情。
“她的名字是四弟起的,婵媛婵媛,牵萦不断。”他泛起幽幽叹声,将我的身子扳过去面对他。“事实如此,我即便想改变也是枉然。”
我紧瞅他的双目明灭,心内喟然道:“四公子犬婵媛’二字都是因为我。”
他噙丝笑,“以后她都陪着你和俨儿好么?”
这句话刚才用在俨儿身上可以,用在我身上去死罢。
我微皱眉头,撇开脸。“她是齐王妃之女,我养不起。”
何况云桑不正是他所宠、他所惜之人,把婵媛交给我,不正是令她们母女骨肉分离?
他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并不怒,倒喜悦。“齐王妃眼下有适儿,看着也不需要婵媛。”
我抿抿唇,掩抑自己想骂他的行为。他分明胡说八道,天下有哪位母亲不想亲自照顾儿女长大成人的?
尾后,他还道:“我已经拟了旨,打算封婵媛为文安县主。”
我的眉复皱,比之前添两分踌躇。“如此甚好,恭喜陛下了。”
他笑道:“既然你无话可说,我明日就令丘行恭将懿旨公诸天下。”
我的眼珠子瞟左瞟右,就不看他。佯装消遣,一派无所谓。
“沉冤,我们像以往一样好么?”他双手捧起我的脸颊,让我对上他的目光。“你为了我斩断锦瑟,我如今也只想为了你,让你多欢心些。遂我才想把俨儿和婵媛留在你身边,让你面露欢颜。”
我试图探寻他眼底内的真假,可是我却看到了另一面的他。他面含愧色,心含内疚,转眼间又已是爱怜地把心中之情向我倾诉。
我有些软弱,竟想出声原谅他。伸出手,拉下他的双手。起身,我目无焦距地看向凉亭外的冰天雪地。“你把婵媛送走罢,她需要母亲。”
他走近我,立在我身侧。“她母亲终日不睬她,任由她穿薄衣,饮凉水。这样一个母亲,试问婵媛想投入她的怀里么?”
我明显一震,不能自已道:“齐王妃一向爱护儿女,为何……”
“她心里只有适儿,”他负手在后,眺望天地。“适儿五岁时,四弟正处辉煌;婵媛五岁时,四弟已死。按道理说,她怎会爱护婵媛呢?”
我无语,长吁短叹声声慢。
二公子也不再语,只与我看着茫茫雪景。
过了十二月,正式迈入了新的时分。
贞观元年,丁亥,元日。
二公子怀着轻松的心情于正日临朝,显德殿庄严而温暖。
早朝过后,他竟在丘行恭的陪同下来到坐飞阁陪我用膳。
不自觉间,我听丘行恭说,他一路上高兴得连连赋诗,丘行恭记住了其中一首诗。
“条风开献节,灰律动初阳。百蛮奉遐赆,万国朝未央。虽无舜禹迹,幸欣天地康。车轨同八表,书文混四方。赫奕俨冠盖,纷纶盛服章。羽旄飞驰道,钟鼓震岩廊。组练辉霞色,霜戟耀朝光。晨宵怀至理,终愧抚遐荒”。
耳闻,我不禁摇头失笑。
时而想,假如时间就这么慢慢消耗,该是有多好。假如我们就这么平静地走下去,该是有多好。
上天其实很吝啬,它从不允你所想。
元日过后的第二日,初二。
我因全身发冷、干呕不断、腹痛且涨的关系晕倒了。
尔月火速请来李靖,为我诊治。
这回,李靖还带了一位前朝名医,甄权。
甄权出生于南朝梁大同七年,至今已有八十六岁高龄,曾经在隋朝名动一时。大隋灭亡后,李渊将他召入太医署为太医令。他的医术,得过隋文帝、隋炀帝和李渊的称赞,就连现儿的二公子也对他甚是敬服。
他童颜鹤发,长须飘飘,甚有仙风道骨之妙。面色红润,和蔼可亲,是一位永不认老的长者。
我坐在榻上,想向他请安问好。
他按住了我的手腕,进而探向我的命脉。
我施以眼色给尔月,示意她先退下。
她最初不肯,可被我冷睨一眼后,复亦奈何地离开。
不能让她知道我的病,免得她担心得忍不住告诉二公子。
李靖道:“甄大人擅长针灸,定能为你的病找寻出处。”
我心有憧憬,眉头有喜。
俄而,甄权松开了我。摸了摸发白的长须,笑哈哈道:“姑娘可是身中奇毒啊,且还患有心疾之症。多病之身,实也常见!”
这不是在说废话么!
我心里不悦道:“他这是幸灾乐祸还是装神弄鬼啊!”
甄权笑红了脸,“既然中毒了,何不以笑面对将来的种种苦难呢。”
我愣住。
一个人得以长寿,莫非也因为笑着面对困难?
尽管风雨,也能一笑置之?
李靖讶了讶,“大人,沉冤体内被人种下了金蚕蛊。”
“蜀中多蔷蛊,以金蚕虫卵最多。既战人之生,也掇其魂。”甄权笑了笑,轻松地解释。“中此蛊者,胸腹绞痛,五内俱焚交冷,最后七孔流血而死。”
我暗自腹诽道:“战人之生?”脸色白了起来,方才的憧憬即逝。
金蚕蛊能替主子害死敌人,并且可拾掇敌人之魂。
李靖道:“可有驱蛊之法?”
甄权哈了哈气,突然静默,消失了喜悦感。“坊间有言,金蚕可害人,亦可助人。如今我还不知道姑娘体内的金蚕到底是哪一种,贸然驱蛊,反而会害了姑娘的身体,也会令蛊虫增加。”
李靖道:“言下之意,金蚕可有多种?”
“不同的金蚕,喂养不同之物。”甄权点点头。
我未语,身子寒气泛滥。
李靖沉默许久忽然说出了一个天大的建议,“药师想请大人替沉冤施针。”
我和甄权同时一怔。
甄权更是怒色嚣起,“混账!你可明白自己到底在说甚?”
人的不同穴位对应不同的病疾,若随意施针,轻则九死一生,重则一命呜呼。
李靖抱拳颔首,郑重道:“药师明白自己所说,只是药师身为沉冤的师父,实在不愿看到她一步步地遭受煎熬和痛苦。既然药师是师,那么心里惜着护着也会是这个徒儿。”
我虚衰的白脸有了些欢慰的红润。
李靖这般爱护我,把我看成自己的亲人。
我瞥眼,瞅向甄权。“甄大人,请您尝试一下罢。沉冤不怕死,只是心里还有许多没了结的事,不想这么快离开大家。”
甄权心平气和道:“一旦施针失败,你可能会因此丧命,你也不怕?”
我扭头笑道:“司马迁有云‘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倘若我真的死了,想必也能重于泰山罢。”敢情我还在无聊地开玩笑。
他爽朗地大笑,捋着一绺长须,面色红润有光。“好!我活了这般大的年岁,见过无数张嘴脸。可大多数人都想保住自己的命,即便少许人能够舍生取义,也无法像你说得那么云淡风轻。难怪难怪!陛下有你这位宣威将军,实为大唐之福啊!”
我眉头陷入淡淡愁思,尾后还是笑了笑。
他们一致决定,在大唐庆典后为我施针。
燕郡王李艺率兵反唐。
尉迟恭和长孙无忌奉二公子之命,征讨李艺。
兵未至,李艺已为手下所杀,大军回师。
正月初三,二公子在玄武门宴群臣,奏《秦王破阵乐》。
他希望我能前去,替他高兴。
我没有答应,却不拒绝。
遂,他愿等我。
二公子谓侍臣和文武功臣曰“朕昔在藩,屡有征讨,世间遂有此乐,岂意今日登于雅乐。然其发扬蹈厉,虽异文容,功业由之,致有今日,所以被於乐章,示不忘于本也”。
尚书右仆射封德彝进道“陛下以圣武戡难,立极安人,功成化定,陈乐象德,实弘济之盛烈,为将来之壮观。文容习仪,岂得为比”。
二公子曰“朕虽以武功定天下,终当以文德绥海内。文武之道,各随其时,公谓文容不如蹈厉,斯为过矣”。
封德彝顿首曰“臣不敏,不足以知之”。
经过一番商榷,二公子令魏征、虞世南、褚亮、李百药改制歌辞,更名“七德之舞”。增添舞者至一百二十人,披甲持戟,以象战阵之法,用以太平之乐。
须臾,丘行恭打开功臣金册,高声呼唤。每叫一人,且要出列拜见皇帝。
风云一时的“玄武九将”:尉迟恭、侯君集、张公谨、刘师立、公孙武达、独孤彦云、杜君绰、郑仁泰、李孟尝。
然后,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张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