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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你说得再冠冕堂皇,又怎么解释这封信上——”
“够了﹗”
众人心里一凛,顿时闭口望着皇太子。
“未与人临阵对仗,便已开始互相猜忌,你们可对得起自己身上的南楚军徽﹖”景言环顾诸将,冷然道:“玄锋说有内奸从中作祟,但如果内奸就在这大厅内,你们阵前生了芥蒂,便是帮了他一个大忙,这道理你们怎么不懂﹖”
玄锋心中怒意大盛,想再出言,又被皇太子的眼神猛然镇住。
“这信只是片面之词,如果我投信去黑玄兵阵营,也写得出这番话来,难不成我跟拓跋灭锋也是旧交﹖”他不屑的笑了一笑:“这种离间计不费一兵一卒,谁信了就是傻子。”
“灵飞与联军在阳安关交锋两年,当中如果曾有通敌叛国,关中之战便不会是现在的局面。谁是朋友、谁是敌人,你们心里难道不清楚﹖”
皇太子长身而起,亲自去把那锋狼军的士兵扶起来。
此言虽是维护白灵飞,但众将又不能反驳什么,毕竟自从北汉铁骑南下,中原唯一能挡得住黑玄骑兵的、只有这支锋狼军而已。
“淮城一役如何调兵遣将,留待明日再议。”皇太子转向脸容结霜的少将,淡然道:“灵飞,明晚戌时我会打开西城门,你带亲兵护卫,按信上所言如期赴约吧。”
白灵飞眼神一颤,断未想到景言会一意孤行,当众站在自己这方。
“殿下﹗”玄锋俯身低首,向皇太子沉声道:“您在属下心里不是偏私护短之人,白灵飞确曾立功无数,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现在不下旨彻查清楚,叫兄弟怎能安心作战﹖”
“彻查﹖”景言微玻鹧郏澳闳梦椅艘桓龊廖拗ぞ莸牟虏猓徒悄诜胬潜垦合戮危谏钡锌嗾街蟆⒃俦蛔约旱挠丫闲炭轿施t”
“殿下,如果今天有通敌之嫌的不是他,是这里的任何一个兄弟,您会如此宽大处理么﹖”玄锋额上青筋跳动,“此前锋狼军扩兵,将八军骑射最优的将士都揽到了麾下;这两年每批送上前线的物资,也总是让锋狼军首先分了。若锋狼军的统领不是白灵飞,怎会得您如此偏私厚待﹖之前的事,兄弟也可以容忍不计,但今天殿下不给一个交代,恐怕难以服众。”
这话其实已算含蓄,即使没公开承认,两人的关系早是天下尽知,就连远在大漠的北汉,也曾听闻皇太子现今仍未迎妃、便是为了全心眷宠白灵飞。玄锋此番质询,便是把皇太子的私事挑开来说,非要将这些年的不平在今晚全部清算﹗
白灵飞漠然握拳,纵然心里怒火冲天,仍是隐忍不发。
“好,我现在便给你们一个交代。”
“玄锋,你可知我当年在中野军一眼看中你和源涛,去洪达大将军帐前冒雪跪了整夜,才求得他将你俩调到我麾下﹖”
玄锋猛然一怔,微微低下头去。
“李牧云,你还记得樊岭那战,我怎么拼着所有人反对、都把你命作副将么﹖”
被点名的将领浑身一震,神情不掩感激。
皇太子带着莫不可逆的威严,逐步走过众人:“钟文之、何情、邓添赐、梁松龄,你们是什么时候进我亲兵队、我都一一记得清楚。”皇太子向厅内的楚将逐个看去,视线最终落在白灵飞身上:
“为求一将,我还曾经为一柄剑寻了半年,用尽手段亦在所不惜。”
景言走近厅门,背影挺拔如松,肩甲上的火翅凤凰徽静静闪耀着,任谁也移不开眼睛。
众人心里一阵郝然,这才意识到刚才他们在质疑的、是全军本来最不该受质疑的人。
“我是偏私厚待,那是因为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亲手提拔上来的,我不会怀疑和我背对背杀过敌、流过血的战友。”皇太子转过了身,坚定的低道:“这场仗,你们每个人我也用定了。既然你们担心那子虚乌有的内奸,那么交战之时,便由我亲自替全军殿后。”
诸将不禁低呼:“殿下……”
皇太子再没有回头,便直接离开议事堂了。
月夜照耀下,昆仑山顶皎洁无暇,隔着整个苍凉的大漠遥望中土。
圆月倒映在镜湖上,一位华袍女子凭湖而立,玉容覆纱、额垂璎珞,正在夜色中独自沉思。
风拂过光明顶的大片芍药,她在盛夏的花海里衣袂翻飞,静逸而出尘,宛如九重天上的神女——
然而远古的神女,却被眼前的血腥玷污了。
她半跪在地,仔细凝看眼前的殷红。
白玉殿前的祭坛上,鲜血从台阶蔓延开来,一直蜿蜒至她脚下,此刻的圣湖水迎着月光,竟然透着一层诡异的暗红色﹗
“这批从大漠送来的三百名人质,没有一个活口。”远处的任易凡踱步绕湖,慢慢来到她身前,眉宇间尽是沉痛:“教王再这么杀下去,圣湖还要添上多少冤魂﹖”
女子闻言敛眸,缓缓站了起来。
“圣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只是你从来不知道而已。”她瞟向任易凡,在面纱下冷冷笑了一下,“许多年前,我便曾看过前教王以人血祭入圣湖。”
任易凡心里剧寒——难道连那个铃兰一样纯粹的人,也做过这种邪恶之事﹖﹗
“教王已经在圣殿内多次闭关,他现在除了‘凤凰’,便装不下其他心思。”她淡然道:“我已牢牢掌握教里的三道五部,只等教王一下昆仑,光明顶便完全落入我们控制之下。”
“教王何时离开﹖”
“长明王曾在我们手上夺走‘凤凰’,可见他当初答应与教王连手将‘凤凰’唤醒,并不是为笼络圣教,而是为了要得到白灵飞这个人。”烟岚微微颔首,“教王深知此点,必定会想尽快到达关中,这样才能抢在长明王之前下手,将白灵飞带回昆仑。”
“烟岚,我想你答应我一件事。”任易凡蓦然低道。
她冷然一笑。
“我知道,你始终想前教王可以借‘凤凰’的魂魄复活过来。”
任易凡被她说中图谋,一时间不懂如何辩白。
“如果‘凤凰’已醒,教王将和长明王争得两败俱伤;假如‘凤凰’未醒,他也会在中原留到白灵飞被擒的一刻。所以把白灵飞留着,对我们有利无害,我也不会阻止他苏醒成‘凤凰’。”
任易凡喜出望外,显然没料到烟岚会轻易就答应自己。
他迎着夜风,忽然低叹:“不知道这次教王南下,天下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扶光掌教以来,只曾两度离开昆仑山。第一次是与赤川王合谋、在平天祭廷宴上刺杀南楚帝君。当年教王取道余杭入平京,无意发现芍药居庄主施曼菁,便是当年携了术法秘典、与掌药使者双双叛出圣教的神女,于是下令屠庄搜书、不留活口。岂料白灵飞和景言当时就在庄里,圣教杀手全数命丧九玄剑下。
后来的事无人得晓,任易凡只知教王入了平京、却没对帝君下手,最终只身回教,而九玄再度出鞘,白灵飞自此名扬天下、成为南楚军四百年后又一传奇。
而第二次,是两年前明怀玉的登基大典,混入使节队的景言被阿那环设计、于十里坊发动圣教围攻,后来侥幸与白灵飞杀出重围。就在那个雪夜,教王于洛水截击二人、本想把白灵飞带回昆仑,却被安若然横加阻止。后来这场刺杀轰动全中原,圣教折损而返,自己亦被罚于暗狱幽闭一年,等到他重见天日,联军已和南楚在关中交战正酣,与在洛阳时的局势全然不同。
“中原很快便不复存在了。”
烟岚玉容遥望——在昆仑的冰雪之外,便是烽烟不绝的河山大地。
“黑玄军已倾巢而出,长明王这次带二十八族亲征中原,即使景言皇太子有怀阳帝之能,也将无力回天。”
任易凡想到未来北汉铁骑血洗江南的画面,不禁一番感慨。
“若无明怀玉和长孙凯引狼入室,中原也许能在景言皇太子手上重归于一。”
“那不正好。”烟岚眼露笑意,“中原和漠北,世代皆是此消彼长,一方势大、一方式微,隔着长城不断重演循环。”
她拖着教袍裙襬,昂然沿镜湖迈开脚步,额前璎珞闪烁生辉。
“只要长明王一举灭了郑、夏、楚三国,便是我圣教主宰漠北的时机。”
“到时候,我教将君临天下……”九天的玄女微笑,对任易凡伸出了手:
“吾为女帝,汝为神将。我们终能站在洛阳之巅,就像四百年前怀阳帝和昭国元帅一样。”
☆、开锋刃
倦鸟飞还,西边正燃烧血色的抹云——
关中之地,已弥漫一片浓厚的肃杀气。
余晖里的淮城厉兵秣马,破败的花岗岩石墙镀了金光,使孤城有种英雄迟暮的苍凉感。
“锋狼军探子回报,联军两日后将于城北长坂坡下会师。灵飞所言不差,今晚是将联军逐支击破的最后机会,子时一过,各军统领随时候命、准备出城伏击。”
景言无声的和白灵飞交换一个眼神——
淮城总管府内,高级将领的作战会议至此正式结束。
昨晚一事,虽然众人皆与白灵飞撕破脸皮,最后却是皇太子一手压住了,即使大家心有猜疑,也始终拿不出内奸的证据,只能暂时和锋狼军缓下矛盾,不提作罢。
在诸将脸色各异的情形下,景言率先离开,前去城墙巡视工防。半个时辰后,白灵飞亦单骑驰出总管府,掠过城门大街致礼的锋狼兵,携剑奔往西城门去。
“少将,亲卫队全数八十人,已准备按殿下之令护送您出城。”
他在城门前勒马,不知怎的,一向乖驯的汗血宝马竟不听主人号令,罕有地继续猛蹬前蹄。
“小红,别闹。”白灵飞安抚座骑,看着即将与自己出城的亲卫队,脸色忽尔变了一变。
“这是出城的令牌。”一名士兵低头上前,“是殿下命我交给少将的。”
白灵飞盯着那士兵腰间佩的长剑,嘴角微微抽动:“殿下想得真是周到。”
“那是当然。”士兵优雅一笑。
他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