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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七弦琴四处流浪,有着神秘和不羁的气质,吟唱英雄史诗与乡野传奇,举止优雅而不拘小节。是这样吧?”
“那是光鲜的一面,而且只是一小部分人。大部分情况下,光靠歌谣可填不饱肚子,这种时候,一双敏锐的眼睛再加一双灵巧的手就能派上用场了。不过这么说太过委婉了,”他垂下双眼,“简单来说,绝大多数旅行诗人同时也是小偷。”
艾芙洛想起那天晚上的小男孩,还有他的母亲,他们简陋的屋子和被自己踩破的屋顶。原来诺亚也干过这个吗?真是太可怜了。她同情地点点头:“有什么关系?生活所迫嘛。”
“如果这你也能不计较的话,那,”他像是下定决心,“我也偷过你们。我是说,我偷过教会的财产,而且还不少。”
第189章 朋友的交谈(2)
“这就更无所谓了,”艾芙洛耸耸肩膀,“反正那些主教们本来也要去布施,顺便中饱私囊……对不起弄反了,应该是主教们本来也要侵吞教会的财产,偶尔顺便布施一下,而所谓布施也大多数都流到了各种各样和他们有关的人那儿,真正落到穷人手里的很少。”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当然啊。不管哪个王朝,最有钱的人中一定有僧侣,斯瑞普那样的祭司是很稀罕的。诺亚,你所谓的过错就是这点事情吗?”
诺亚一脸的哭笑不得:“这还不够吗?”
“这算什么?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相比之下,你从教会的金库里偷几个金币根本不值一提。”
“你?怎么可能?”诺亚的目光变得惊奇。
“你看错我啦。”艾芙洛四下望望,现在已是傍晚,肆虐了整天的暑气渐渐散去,校场上的士兵们也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开始收队。这样的悠闲时光很难得,要好好珍惜。
她挑中一处大树下的石阶,拉着诺亚过去并肩坐好。两人的肩膀隔了一拳的距离,交谈起来正合适,又不会显得过分亲昵。北境的夏天和南方不同,太阳下一样热得仿佛可以把人融化,但只要有片树荫遮就会很凉爽。
真舒服,艾芙洛很满意自己选中的地方。“两杯淡葡萄酒,各加一片橙子,”艾芙洛吩咐侍从,“我那杯还要一颗樱桃。”
“我看错你了?”诺亚东张西望着问道,“连最后一点灵能都要拿出来救治伤者,完全不顾自己也受了重伤。我看错了吗?”
“教典上说,不可以轻易对人下结论,”这是她为数不多知道的教典上的内容,“小时候的薇卡很乖,海洛伊丝一开始也是,不过很快就暴露了她调皮的本性,而我和她们都不同。那时的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恶棍。”
侍从将酒送到。诺亚呷了口酒,从表情看他压根没在意味道:“恶棍?你小时候?”
“也不算特别小,大概十二三岁吧,那时薇卡和我刚刚失去了母亲。父亲没有为薇卡和我单独安排教师,他让我们去王立学院,和同龄人一同上学。我从小就讨厌学东西,那时的心情又很糟糕,仗着父亲的宠爱,在学校里干的那些坏事如果都写成歌谣,诺亚你大概要弹坏一千具七弦琴。
“在同学的水杯里放虫子,在教室的门框上放上盛满的水桶,课堂上睡觉,无视宵禁溜出去玩,公开嘲笑同学的身体缺陷……”如今回想,真不能相信当年那个小恶魔就是自己,“而且还越来越过分。到后来,我甚至会在课堂上剪掉老师的头发,在同学的脸上画画,把同学们的衣服拿去烧掉,把他们的午饭打翻,有一次还逼几个同学在我的寝室外跪了一整夜。我也不总是自己动手,我有一群跟班,都是学校里的同学,年纪大多比我大,我叫他们欺负谁他们就会欺负谁……”
“你当时……”诺亚大概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很……调皮。”
“不用这么委婉,这可不是调皮哪。最过分的一次是,”艾芙洛端起酒杯长饮一口,“我有一位同学,他是个平民,我甚至都没记住他的名字。罗万大师是宫廷法师,每年王立学院里都会举行选拔考试,凡是通过的人都能成为大师的学徒,可谓前途无量。选拔很严格,光是取得考试资格一项就拦住了九成的学生。那位平民同学神奇地获得了推荐,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我知道他一定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努力。
“然而在考试前夜,我却偷走了他的推荐信,然后一把火烧成了灰,只为看看他焦急的模样,”过去好几年,可这件事每次想起,心头都是一窒,“他……他第二天没能参加考试,后来我在学校里也再没看见过他。听人说,那次之后他的精神就有些失常了,无法继续完成学业,被他的父母接回了家中。”
诺亚的表情变了。这也很正常,他一定想不到我是这样的人,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才好。“我去找过他,但是没有找到。他会因此产生什么想法?他怀疑过是我干的吗?他后来做什么去了?这些已经没法知道,唯一可以知道的是,他的人生一定被我完全改变了,”杯子里的葡萄酒洒了出来,“不,这么说还不够,我毁了他。”
“这也未必,”诺亚稍稍迟疑,“人生总是充满各种可能性的。”
“我也这样安慰过自己,”艾芙洛的声音颤抖起来,“但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这不是什么恶作剧,也不是一句年轻就可以作为借口的过错,这是深重的罪恶,而我至今没有得到任何应有的惩罚……”她抬眼望着诺亚,“这件事,我至今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连爸爸、薇卡、海洛伊丝和奈杰尔主教都没有。”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果然,说出来了之后,心里好受了很多。只是我这是在忏悔吗?怎么和诺亚的身份好像反过来了?
“那为什么告诉我?”诺亚的眼神变得很奇特,既非反感,也非同情。硬要说的话,就好像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艾芙洛的心情。
“因为我们是朋友。我们确实是朋友吧?”
“当然。”诺亚和她碰了碰杯。
艾芙洛轻啜了一口金色葡萄酒:“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也还是吗?你对我的看法要改观了吧?”
“没有,”自认识以来,艾芙洛从未见过诺亚表情如此严肃,“一点也没有。不过我想知道……”
“后来我是怎么改变的,对吧?”
他点了点头。
“很简单。终于有一天,我还记得那是一堂几何课,我当着大家的面把一瓶酒倒在我们的老师头上。那个可怜的年轻人,即使这样也还认认真真给我们上课,之后我又很过分地嘲笑了她。薇卡实在忍无可忍,把我狠狠揍了一顿。啊,”艾芙洛放下酒杯,双臂环抱住自己,“我从没被人揍得那么惨过,姐姐她是真的生气了。无论老师还是校长,谁都劝不住她,说来真叫人难堪,那个被我倒了酒的老师反而是最先想阻止薇卡揍我的。”
“这……我可以想象。”诺亚抿了口酒。
第190 鲜红色的欢迎仪式(1)
“不,你不能,”艾芙洛扮了个鬼脸,“比你想象的要严重多了。在那之前,我一直是和她一样的长发,但她亲手把我的头发剪了下来。啊,真是个残酷的姐姐,我哭着求她不要,可她一点犹豫也没有,拿起剪刀就把我的头发剪的像鸟窝一样。不过还是要谢谢她,就是因为她那么做了,我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究竟对别人做了些什么。
“我认真反省了好久。一个星期之后,校长把所有的老师和学生集合到王立学院的广场上,我当众向所有人道歉,恳请他们原谅,并且在之后的日子里尽可能弥补我的过错——只是要除了那位被烧掉推荐信的同学之外。之所以会在一个星期后再来做这件事,是因为我到那时终于才能从床上下来。
“王立学院里还专门为这件事设立了一尊雕像,造型是我当天在大家面前鞠躬道歉的样子,而在我的对面本来还要设一座普通学生造型的雕像。后来我爸爸听说了,把对面那座雕像去掉了,只留下一个底座,任何人都可以站到底座上去接受我的道歉。这个主意,奈杰尔主教和我都觉得很好,你现在要是去学院还能见到呢,就在圣堂前面的广场上。而那之后,我就一直保持短发的造型,直到今天。”
“好吧,我这么说并不是在安慰你——”
艾芙洛哑然失笑:“总主教大人说过,假如谁开口便是公平地说,我这么说并不是,站在客观地角度上说,那他要说的肯定正好相反。”
“好像确实如此,”诺亚有些不好意思,“相信我,在整个艾格兰乃至克莱因大陆,比小时候的你混蛋一百倍的恶棍比比皆是,但能认识到自己错误的少之又少,留下一尊雕像的更是只有你。所以,”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当然是朋友。有你这样的朋友很幸运,这跟你是艾格兰的公主殿下没有关系。”
于是他们又一次碰杯。“幸运吗?我也是。不是谁都能为一个从未谋面过的人出生入死的,”她顿了顿,“对了,我还从没听你说起过,你和海洛伊丝……哦看哪,才说到她,她就来了。”
海洛伊丝在一群贵族和侍从的簇拥下出现在校场对面。她吩咐了几句,身后那群人便各自散去。艾芙洛扬起手臂招呼,她举手挥了挥以示回应,独自朝他们走来。
“看来遇到好事啦?”
“是啊,”妹妹看起来很疲惫,但满脸欣喜,她毫不客气地抢过诺亚的杯子,举杯灌下一大口,“斥候带来了好消息,明天上午援军就会抵达橡木城,虽然还不是全部。感谢诸神,这几天蛮族没有过来攻打我们。”
确实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艾芙洛站了起来:“明天就到?不是全部是指?”
“明天来的是近卫军,换句话说,是戴蒙那一边的。他们是艾格兰最精锐的部队,行军最快是很正常。”
近卫军?艾芙洛蓦地想起那位新任的近卫军指挥官来。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