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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妈满脸怒容,一双好看的细长凤眼斜睨着二表哥。姨丈依旧眯着眼。
“你们明知道我与郎家妹妹情投意合,为何非要同意那恭王府的婚事?哼哼,是不是为了攀龙附凤,不惜牺牲儿子的终身幸福?”
姨丈沉吟片刻,沉声道:“谁家子女的婚姻大事不是凭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包括你爹你娘。我们这样有什么不好吗?”说着,他扭头看了姨妈一眼,目光中不经意间柔情流露。
“再者,好男儿志在四方,怎可整日留连于儿女情长?我章家虽有三子,然而你兄长幼时便不幸夭折。你弟弟章玿尚且年幼,况且他究竟是庶出之子。为父与你母亲如今只你一个嫡亲的儿子,我们对你寄予厚望,难道竟错了不成?”
姨丈这一番话,堪称苦口婆心句句在理。我瞬间就被一个老父亲的肺腑之言打动了。
三十三 家法2
二表哥嗤笑一声,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敢问,父亲既然对儿子这般寄予厚望,为何居然等不及儿子靠自身所学光宗耀祖,竟要儿子靠出卖色相来获得荣华富贵,光耀门楣?”
饶是姨丈见多识广,沉得住气,也终于被他寄予厚望的儿子气得七窍生烟。姨丈的脸一时间红里透紫,紫里透红,猛然用力一拍椅子扶手,忽地站起。
我不禁浑身一颤。椅子怕不要被拍散架了吧?
姨妈白皙的面庞一阵红一阵白,“你”了半天再接不下去。
“董——”姨丈叫了一半忽然停下来,斗转星移般瞬间就到了二表哥面前,“啪”的一巴掌就结结实实地抡过去。二表哥一张俏生生的俊脸上顿时就是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姨妈低声道:“老爷——”
姨丈勃然大怒:“夫人休要多言!我今日定要打死这不知羞耻的孽障!真真气死我了!”说着,又是一巴掌抡上去。
二表哥不仅不躲避,反而从椅子上站起来,高高地仰起脸来,冲着姨丈启齿一笑:“原来有些事做得却说不得了?这又有什么?史上也不是没有人靠着娶了公主飞黄腾达,对吧?父亲?”
“你你,你,你这个不知廉耻的混账东西!董诚!家法伺候!”姨丈气得浑身直哆嗦。
姨妈忙过来扶着他,低声劝道:“老爷息怒。”
我目瞪口呆地呆坐一旁,不敢出言劝阻姨丈。二表哥本就病了好几个月,眼瞅着前日才稍好一些,这两日,便又因绒球儿一事,激起心中宿怨,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这般身体状况,怎能受得住家法?
绒球儿,绒球儿。当真是成也绒球儿,败也绒球儿。这件事归根结底,竟果真因我而起啊。
胡乱思索间,董诚已进屋,一弯腰,恭恭敬敬地将家法奉上。是一柄三尺长的竹木戒尺。油光锃亮,上面刻有精美花纹及警句。
我嘴角不禁一阵抽搐。姨妈也有些担忧地看看二表哥,又看向姨丈。
姨丈并未接那竹木家法,怒气冲冲转回去,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厉声喝道:“董诚!还不行家法更待何时?!”
姨妈不安地坐回椅子上。
我赶紧抬头,悄悄地看董诚,正巧碰见董诚刚由姨妈那边移来的目光。我用力眨下眼。若由姨丈亲手施家法,后果恐更不堪设想。
董诚赶紧举起戒尺,却是高高扬起,迟迟下不了手。
二表哥昂首玉立,连连冷笑。
我心急如焚。您倒是笑什么呀?是怕不能激怒父亲吗?
“董诚!难道你也要违抗我的命令?哼!你若下不去手,可要由我亲自来?”姨丈怒道。
董诚忙重重落下手中戒尺。
一下,两下,三下。戒尺打在二表哥身上,却着着实实痛在我心上。
都怪我,都怪我啊。如果不是我将绒球儿带回,被姨妈嫌弃,又怎会生出后面这些事。我原来尚且在琢磨,对于二表哥而言,到底是看起来痴痴傻傻不言不语好,还是一清醒就要面对这些情感上的痛苦好。现在,我只知道,对他而言,能免受眼下的皮肉之苦,才是实实在在的好。
“别打了!别打了!父亲,求求你别打二表哥,不,别打我官人了!都是媳妇的错!与官人无关!”我忍不住从椅子上起来,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三十四 家法3
姨丈皱眉道:“寒烟,起来退下!璇儿忤逆,与你何干?”
姨妈看着我沉默不语。
我哭泣道:“都怪媳妇。”
然而,具体原因,我却说不出来。如果不说关于绒球儿的来龙去脉,整件事情看起来似乎的确与我无关。说吧,又无法说清楚。我既不能说是姨妈让我处理掉绒球儿的,又不能说服二表哥,绒球儿的确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丢的。
屁股上已挨了七八戒尺的二表哥怒道:“起来!与你无关!”神色间似有些怜悯又有些讥讽。说着,不自禁地因疼痛而咧咧嘴。
姨妈看着我的眼神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别的不好明确,唯有那份不喜欢却很明显。曾经我也是她眼中合适的儿媳人选,她也曾有意撮合。可笑的是,如今我成为她的儿媳才仅仅几天,她竟已如此不喜欢我。而我,也品尝到了大户人家媳妇的难做。然而,木已成舟,我们都无法改变这一切。
眼下,我只是不想二表哥再挨揍。毕竟,绒球儿真的是勾起他宿怨的导火线。而它,是我带回来的。
姨丈看我只知道哭泣,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又看眼姨妈,哑着嗓子道:“起来吧。今日若不给他吃一顿结结实实的板子,他日他恐怕不会牢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二表哥的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也浸出细细的汗珠,一只手用力掐着腰。想是有些受不住了。
姨妈满眼担忧。姨丈沉着脸问道:“璇儿,你可知错?”
二表哥牵动嘴角,努力挤出个笑,道:“儿子不知,错,在,何处。”
姨丈的眉毛拧成两团,又是气恼又是心痛,咬咬牙道:“好好好!不知错在何处,那就继续打!”
“老爷。”董诚手下迟疑着看向姨丈。
此时,堂屋原本掩着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是林大娘扶着老太太进来了。
老太太一进屋就放声大哭起来:“打死他算了!你干脆打死他算了!”一边大哭一边上前一把将二表哥抱在怀里:“我的璇儿呀!”
二表哥身材修长,老太太身高尚不及他肩高,这一抱,双手只能抱在他腰间,缓缓地摩挲着他的腰背部,看着倒更像是老太太在寻求抚慰。
“烟儿起来。”老太太抱着二表哥哭了一会儿,对我道。
我勉强站起来,不敢去揉发麻的腿,站到一边。
“来看看你都把他打成什么样子了!”老太太说着,松开怀里的二表哥,一把拉着他转个身过去,背对着立在一侧的姨丈姨妈。
二表哥屁股上的血从里里外外几层衣服上浸出来,甚至有细细的一道已顺着腿流到脚踝处。
“老太太也别太难过了,小心您自己的身子啊。”林大娘抹抹眼泪,扶着老太太坐到上首姨丈姨妈早让出来的椅子上。
姨丈姨妈垂头立在一边,不敢言语。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老太太进门那一刹那,姨丈脸上忽然有一瞬间轻松的神色闪过,而后,又复作苦大愁深状。姨妈也好像松了口气,紧紧皱着的眉毛舒展一些。
三十五 妥协1
虽然府里有惯常请的郎中,但因不想让外人知晓,故而并未请郎中前来为二表哥用药,只是派下人出去抓了点活血化瘀止痛的药材,让人煎了外敷。
二表哥惨白着一张脸爬在床上,双目紧闭,一头乌发如黑色丝绸般散开来铺在肩头,垂到床上。给他敷药,按说有一直跟着他的丫鬟滴翠流绯便可,但是,我这个娘子可不是摆设。我的官人自然是要由我亲自来服侍的,怎可假手他人?
滴翠和流绯对视一眼,低头柔声道:“少夫人,这些服侍人的活,怎能让您亲自来干呢?若让夫人知道了,恐怕会责怪奴婢们不懂事,免不得责罚奴婢们一番。”
我的目光从二表哥身上抬起,看着二人含笑道:“姐姐们无须担忧。这等小事,若无人去说,夫人那里又如何会知晓?更何况,夫人若要怪罪,寒烟自当一力承担。定不会连累姐姐们。”
滴翠流绯担心地看看二表哥,无奈地将清洗伤口的温水和熬好的汤药,以及几块擦洗敷药用的柔软白布搁在我身侧的小几上。
“既如此,奴婢们便先告退,少夫人若是需要帮忙,尽可吩咐。”
我含笑点头:“待会儿若需要帮忙,少不得要麻烦姐姐们。”
房里只剩我和二表哥。
我温言道:“二表哥,我来替你擦洗敷药。你且先忍忍。”说着,我动手欲替他褪下亵裤。
二表哥艰难地躲闪了一下,似乎想避开我。
“你还是别动了,会更疼。”我柔声劝道,“不用担心,我以前处理过。”
二表哥不再躲闪。我细致地替他擦洗干净,又将白布浸在熬好的汤药中,拧干了,替他轻轻敷在伤口上。他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在我碰到他伤口时,会因疼痛而轻轻扭动一下。
董诚显然还是手下留情了。二表哥的伤看着有一小块血肉模糊的,其实不过是皮外伤而已。只是他这种自小娇生惯养又一向温顺懂事的贵公子何曾遭过这种罪。
二表哥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倔强,坚决不认错。姨丈姨妈见了,也无计可施。总不能压着再打一顿吧?这可是他们俩唯一的儿子了。况且,他们似乎也发现了,自从这次病愈后,一向温顺的儿子像完全变了个人。叛逆,口无遮拦。倒不知这病到底算不算痊愈了。
二表哥养伤的这段日子里,姨妈每天都会抽空来看一次。有一次来,碰巧撞着我正在换旧药包,她有些意外,问:“为何不让丫鬟们来?”
我动作轻柔地把旧药包揭起撤下,又敷上新的药包,这才起身,敛眉垂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