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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陈宜中想继续跟李庭芝套套近乎的时候,又一个声音传来了:“见过李制置,好久不见了!”
李庭芝闻言望过去,顿时露出了笑容:“是君实啊,确实好久不见了。咦,你这是又晋升了,你们东海军叫什么来着?哦对,上尉了是吧?”
来人正是陆秀夫,今天如此重大的仪式,陆海军自然都要派人过来充当仪仗队,他作为军中卖相最好的新晋精英,自然也当仁不让地被选过来了。跟他一起上船的还有好几名年轻军官,不过他们都与李庭芝不熟没过来,只是好奇地打量着海军的这艘大船。
陆秀夫与李庭芝的关系可密切多了,毕竟当初就是李庭芝把他发掘出来的嘛。而且李庭芝还指望着他能带回点军中机密来呢,所以对待他的态度要明显比其余三人热情得多,当即就把他拉过来,给三人介绍了一下。
于是,历史上的宋末三杰,以及一直拖他们后腿的陈宜中,就这样在另一个历史意义重大的节点上相会了!
不过身处局中的他们是不会知道原时空他们的爱恨纠结的,只当是一次平凡的遭遇。几人随意寒暄了一会儿,甲板下就传来了新的骚动。
陆秀夫去探了一下,回来说道:“是齐国公来了。”
经过半年多的坚守和打酱油,李璮莫名其妙成为了胜利的一方,终于从济南城中被放出来了。当然,他作为宋一方的顶级人物,自然也要参加这次和议。
这下,作为正使的李庭芝就不得不去迎接了。
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对陆秀夫说了一句:“君实,你在东海军中节节高升,这很好,但别忘了,你还是大宋的子民啊!”
第382章 清河之盟
1262年,9月2日,白露18日,济南,北清河,东海号。
李庭芝走后,陆秀夫不得不咀嚼起了他的话。
幼年时的儒学教育和进入六艺学院以来在军中接受的民族主义教育在他的脑中开始发生激荡。
我是宋人?食君之禄报君之忧,但是我并未食宋之禄啊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更该是东海人,但是我并不是在东海出生的啊?可是东海国亦是大宋的藩国,都是华夏之民,我,这,他们,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陆秀夫陷入纠结的同时,陈宜中也因突然领悟到了什么而感到了震惊。
他所震惊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份认同,他出生在南宋,吃的也是南宋朝廷的米,所以自我认知是标准的宋人并没有动摇。他之所以震惊,是因为被李庭芝的话提醒后,回忆起了当初魏万程请他写的一篇以“亡国与亡天下奚辩”为题的文章。
当初他只觉得是这用来对抗蒙古人的,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嘛,并未在意。但现在想想,这命题岂不是还有另一层含义,也就是“一姓兴亡关我屁事”吗?
这,这难道东海人早就有不臣之心了?
不过他们几人在今天只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纠结不纠结震惊不震惊都无关大局,真正有影响力的大佬,现在正一个个开始登场。
李璮甩开随从的搀扶,沿着舷梯走上了甲板。
经过数月惊心动魄的守城战,李璮的头发已经如同过了无数岁月一样全白了,为此今日他特别带了一个大号的蹼头遮掩一下。而且他从济南城中出来之后,得知了外界所发生的剧烈变化,确实也产生了沧海桑田的感觉我这只与世隔绝几个月,怎么外面的世界一下子变了这么多?当初知道东海军能打,没想到居然这么能打,来势汹汹的三十万蒙军,怎么就被他们打成狗了?
也正是因为这种震惊,在后面的和议之中,李璮就没怎么提出自己的意见,全盘接受了东海人为他提出的条件。实际上东海人并没让他吃亏,把他的地盘扩张到了济南府,并且争取到了在南宋体系中的独立地位,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割让东南边沂州莒州等本来也守不住的鸡肋之地罢了。
李璮上船后,与李庭芝问候了几句,便在船上海军人员的引领下去了甲板上的会议桌前入座,喝茶装作热情地聊起了天,等待其他人的到来。
稍后,青阳梦炎也带着一个护卫上了船,见到上级李庭芝后打了招呼,本想坐到他身边去,结果却发现位次早已定好了,只能坐去隔了两个位子的自己名牌前,略带尴尬地与二李隔空聊起天来。
不久后,夏贵、夏富父子也啧啧称奇地登上船来了。
与李庭芝等朝廷忠臣不同,夏家与东海人的关系在收复东平之后急剧转暖。东海商社有意扶持夏家在山东西部建立一个藩镇性质的缓冲地带,而夏贵对此也非常感兴趣,双方具有共同利益,一拍即合,迅速结成攻守同盟关系。
不过这只是暗地里的,在幕后进行了一系列见不得人的交易并且达成共识后,双方出于策略的考虑,表面上反而疏远了起来,甚至还演了几出争抢补给的戏码,以免引发朝廷的猜忌。
夏贵让夏富站在后面伺候,自己坐到席位中,刚和前面几人打了招呼,船下就传来了一阵喧闹。然后几人不禁站了起来,因为今天这出大戏的重要角色,蒙古一方的代表们来了!
郭阳首先登上了船,对船上的几位大员做了个揖,然后便站在舷梯边引领蒙古那边的大员上来。
第一个上船的是忽必烈的国信使郝经,他为和议之事多次奔波,最后的签订仪式自然不会落下。
然后便是脸色铁青的史天泽,实际上他早就对失败有了准备,但当真的知道和议成功的时候还是感觉世界都崩溃了。不过和议关系到济南蒙军的撤离,必须有话事人出面协调此事,于是他便代表济南蒙军来出席此次会议了。
郝经和郭阳本来邀请合必赤也来参加,但这位大王实在丢不起那个人,也怕东海人来一次鸿门宴,所以就坚决不肯过来,不过派了爱将爱不花过来替代。
此外,还有几名文武随员,比如赵璧、陈嵬、通译张惠、护卫怀都等人。
蒙古人一到虽说其中大都是汉人,船上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敌对双方看着不久前还打生打死的彼此,一时间感慨万千,还好郭阳及时讲了个笑话,让场面尬笑了过去。
人已到齐,本来就在船上指挥室的军委会三人张船长、韩松、夏有书也走了下来,作为东海军方的代表参加这次会议。
东海号后甲板的面积不能说多么充裕,没法摆太大的会议桌,所以蒙宋双方往两边一坐,位置就不够了,三人只能坐在侧面,莫名奇妙产生了一种中立第三方的感觉。
郭阳作为全体大会的全权代表兼主持人,就只能伫在上首的位置,不过也没法坐下只能站着,宣布了仪式正式开始。
当当!”
一阵雄壮的乐声传来,不禁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了船楼上方去,那是军乐队在进行演奏,后甲板位置不够只能搬到顶上去。
文天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爬到了上面,拿出画板摊了开来,开始记录这个极富历史意义的场面。在他娴熟的笔技之下,用透视画法构图的甲板、炮位、会议桌、人群、远处的其他船只和陆地渐渐成形,然后又开始逐一补充起了细节。
紧接着,已经在舱门位置列好队的二十名海陆精英,随着乐声迈出划一的步伐,整齐地走到军委会三人背后,然后“唰”地一下停了下来,红白双色的陆军在左,红白蓝三色的海军在右,形成了一道坚实的背景墙。
看到这堵人墙,在座众人的脸色不禁精彩起来。
仪仗兵并非东海人首创,搞些高大威猛的士兵装点门面是各方军头都喜欢做的事情,就连南宋大庆殿都有所谓的“镇殿将军”呢。但这二十人,并不能说多么高大威武,甚至身高都参差不齐,但是只是往那边一站,就有一股惊心动魄的气势,尤其是真正见识过东海军的作战方式的那些人,更是引发了难忘的回忆。
蒙古一方站着的随从群中,怀都甚至下意识地要往腰间摸刀,然后被爱不花瞪了回去。
咳咳。”郭阳对这个效果很是满意,咳嗽两声将众人的目光拉了回来,“可喜可贺,经过多日努力,我们终于达成了和平的共识,让我们”
在一通废话后,他终于进入了正题:“那么,我便将和议内容宣读于下,若无异议,各位便可签约了。第一,从本日,也就是壬戌年”
协议又臭又长,但主要内容是蒙宋双方即刻停战,并重新划分地盘。
在东线,双方以南北清河为界。
在中线,双方以徐、宿、蕲、怀远、淮河、息州、襄阳一线为界。
在西线,宋军除了保有之前的控制区以及刚刚收复的泸州,还可以收回尚在蒙军掌握中但却已经完全残破的潼川府。至此,四川四路中,利州路和成都府路在蒙古手中,潼川府路和夔州路在宋朝手中,双方可以说是瓜分了四川,这中间无险可守,将来说不得会产生什么摩擦。
双方就此罢兵,南北朝廷承认彼此是对等的存在,互派使节定期来往,并且在泸州、襄阳、济州、滨州、直沽寨五口设立榷场通商,允商人互通有无。
明面上的协议主要内容就是这些,大致上只是确认了目前的实际控制线。但这样的协议已经足够让南宋朝廷上下欣喜了,连岁币都不用纳就和谈了,哪里还有这样的好事呢?
于是,郭阳读完协议后,双方便再无异议,迅速在和平协议上签字用印,和平终于真正地到来了!
有明面上的协议,自然就有暗地里的协议。忽必烈和东海商社还有一笔另外的交易,即前者向后者支付一笔二百万贯的款项,名义上是“贸易”,换取东海商社的一批武装和盔甲主要来自于缴获,还有一些是东海产的盔甲和冷兵器,并且包括了四门原先要售予李璮的狼牙后装炮,总价值不会超过十万贯,而后者需要将冒险者协会撤离,并且允许一部分蒙军撤出济南。
当然,这笔交易是见不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