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两人相视一眼,面色都是极为难看。
这古皖城,看来不仅官商勾结,限制自由,甚至连人命也敢草菅。
辛涯见他们回来便跟了上去,三人朝着官府的方向走去。
“观音土是什么,你刚刚说吃了会被撑死?”萧梓穆如玉的脸,此时也是黑气沉沉。
“我也只是偶然听闻同窗提及,他们家乡曾闹过饥荒。那里的人饿狠了便会吃一种白色的高岭土,土质细腻没有那么多的砂石杂质,少吃一点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所以大部分的村民便称它为观音土。”
“还真有能吃的土?”萧梓穆一开始还以为就是普通的泥土。
殷广波见萧梓穆误会了意思,接着解释道:“虽然吃点少量的观音土不碍事,但是吃多了会口干舌燥,而一旦喝水之后就会大量的膨胀。那些观音土膨胀之后,根本消化不了也排不出来,最后吃土的人,都是被活活撑死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送礼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古皖桥。
幼龄的孩童,口口唱诵着悲惨的歌谣,伴随着殷广波的叙述,一副饿殍满道的人间地狱,在萧梓穆的脑海中,有了清晰的画面。
夏初,这就是你让我来古皖的原因?
他倒要看看,这里灭绝人性的官府,长的都是怎样的一副嘴脸。
“眼见着城中百姓饥肠辘辘,逼不得已食土而死,这古皖的府尹当的真是好。”萧梓穆一贯温润的面容,清冽的双眸。
此时,也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
“是啊,那些吃观音土而死的人,瘦骨梭棱,肚子却是涨大无比。听闻每个人的死状皆如怀胎六甲的妇人一般。易子而食这件事,我更是想都不敢想。”殷广波面露不忍。
辛涯跟在身后听了个七七八八,心中义愤填膺,恨不得提剑直接杀进府衙。
“这古皖的府尹如今是谁?”萧梓穆未曾特意打探过。
原先,他甚至都未曾打算会去府衙。
“郑中光郑府尹。”殷广波自然是知道的,见萧梓穆问起出言回道。
三人一路来到了官府的门口,殷广波对着萧梓穆请示:“少爷,咱们是击鼓还是自报身份?”
“这鼓摆在这里,也不嫌讽刺。”萧梓穆冷哼了一声,接着对殷广波道:“你去通传一声,就说是前来赴任。”
殷广波应了声是,便上前去通传。
结果除了门口零星的几个衙役,府内根本就无人。
一问方才知道,原来今天是府尹大人的第三个儿子满月酒。
同知、守备、团练、都监、司马、主簿、参军等等,就连底下各处的县衙,三班六房也都前去贺喜了。
殷广波问了路,领着萧梓穆往府邸走去。
萧梓穆这一路,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沉默不语,安静的可怕。
三人还未到府邸,隔了两条街便听见了吹笙鼓簧,锣鼓喧天热闹非常。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骨。
“殷州判,这郑大人儿子的满月酒,你可得好好给他贺一贺。”萧梓穆听着乐器之声不绝于耳,对着殷广波沉声吩咐。
“下官明白。”殷广波正了正脸色,行了个官礼。
“先不要挑明我的身份,但是本殿会为你撑着。”萧梓穆冷了张脸,沉声吩咐。
殷广波抬头,第一次看见萧梓穆的眼中带着凌厉的寒光,那目光含威,锐利慑人。
他应了声是,心中底气十足,抬手阔步,向着郑府门前走去。
可殷广波这威仪的气势,还没能维持多久。
到了张灯结彩的门口,便被家丁给拦了下来。
“礼金呢?”家丁横眉冷对。
殷广波被他问的一愣,随即凛了面色道:“下官是来赴任的州判,礼物会亲自奉给郑大人。”
“礼物是礼物,礼金是礼金。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还来古皖赴任?”家丁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
殷广波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忍着怒意道:“卑职今年刚刚及第,初次做官,或有疏漏,这位小哥通融一番让下官先行进去,亲自谢罪。”
“等着吧。”家丁轻蔑的笑了一声,对着他冷声交代了一句。
“好大的官威,连门口的家丁都如此目中无人,下官好歹也是个七品州判。”殷广波面色悻悻的转身,对着萧梓穆自嘲的笑了笑。
萧梓穆身后的辛涯,早在家丁问出第一句礼金的时候,就将手握在了剑柄之上。
要不是萧梓穆眼神制止了他,此时的郑府,怕是早就见了血。
“跟紧了别四下走动。”过了一会,家丁跑了回来,对着他们嫌弃的叮嘱了一句。
三人也懒得跟他废话,尾随着他进了府邸。
府院极大,一眼望去。
光是郑府尹的家眷就有六七十人,再加上来贺的宾客约莫五十来人。
原本空旷的院落被摆了整整十三桌,错落有致。
此时还未开席,却早已宾朋满座,锣鼓喧天,轻歌曼舞。
萧梓穆微微眯起了双眼,眸光深处杀意暗涌,犹如海底升起的海啸,狂暴肆虐的正待席卷而出。
他从未如此刻这般,动了杀心。
这府内,一吹笙管振簧片,捧筐献礼礼周到。
而府外,时挑野菜和根煮,旋斫生柴带叶烧。
领路的家丁见他们沉默不语,还以为是被这般盛大的场面给震慑住了,嘲笑了一声后,对着殷广波指道:“你的桌子在最末端的中间那张,给郑大人送完礼就过去,可千万别走错了。”
殷广波声音闷闷的“嗯”了一下,跟着他入了院子,走到了郑中光的身旁。
“郑大人,新来赴任的州判到了。”家丁对着郑中光通禀了一声。
郑中光此时正吩咐着小厮将礼物抬到后面,然后跟着一位男子寒暄:“小儿的满月酒让蒲大人破费了。”
殷广波听闻姓蒲,便猜测约莫就是芜州的知府蒲有仁了。
“郑大人真是折煞下官了,卑职能有今日,多亏了郑大人提携。”蒲有仁一脸的谦逊。
“郑大人,下官是新来赴任的州判殷广波。”殷广波见郑中光没搭理他,只好再次自报了身份。
郑中光瞥了一眼殷广波,眉头微皱的“嗯”了一声。
“快送呀!”领路的家丁对着他挤眉弄眼,忍不住出言提醒。
这人怎么这般不懂规矩,本就该先奉上礼物再自报家门才是。
殷广波看着郑中光一脸不耐之色,不由笑了笑,在他面前挥了挥双手问道:“郑大人,下官这礼物可还合您心意?”
此时,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聚集了过来,隐隐围成了一圈,诸位大人们看着他挥袖的动作皆是一头雾水,转眼便看向了郑中光。
郑中光的脸上已然带了层愠色,语气也带了薄怒呵道:“殷州判这是何意?”
“郑大人这都看不懂吗?”殷广波面带讥笑,出言讽了一句。
随着殷广波的这一声讥讽,围观的大人们倒吸了一口凉气,闻声而至的人却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就围了个水泄不通。
殷广波扫了诸位大人一眼,最后落在了郑中光快要喷出火的双眸之上。
他清秀的俊颜牵出一抹得体的笑容,声音却是冰冷无温的说了句。
“这是下官送给您的,两袖清风。”
第一百七十四章 剑下留情
殷广波此言一出,满院哗然色变。
这一句话不仅打了郑中光的脸,连带着在场许多人,也为之面颊臊红。
还有一些人感觉被戳中了痛处,忍不住跳脚骂道:“用得着你来这里教我们做官?在场有哪一位不是浸淫官场多年?”
这些人面色悻悻,看向殷广波的眼神,宛若他已是将死之人。
而大多数的人,也是一副同情的面色。
到底是金榜题名,年轻气盛,不懂为官之道,还未走马上任,便得罪了顶头府尹。
这官运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这位大人说的是,你们官海浮沉了这些年,不知可还有人记得自己的初心?”殷广波承着众人的寒光,丝毫未曾退让半分,反唇相讥。
初心?
有些少数人被他这么一问,不由的心中生出了些许羞愧之意。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殷广波指天誓日,撕风裂雾般义正言辞。
郑中光目光冰冷,犹如毒蛇吐信,死死的盯着烈日下意气风发的殷广波。
刚才批判过殷广波的一些人,瞠目结舌,蠕动着嘴角。
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那些少数羞愧之人,被光彩照人的殷广波刺痛了双眼。
听着他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话语,不禁回想了多年前的自己。
也曾是这样,心怀热忱的少年郎啊……
何时开始,那个少年郎,被自己的贪欲亲手扼杀了。
而萧梓穆看着殷广波欣长挺拔的背影,嘴角抿出了一丝欣赏的笑意。
“殷州判,今天是郑大人的喜宴,就不要在这探讨为官之道,你快给郑大人赔个不是,我们就此揭过。”蒲有仁心中对着殷广波起了惜才之心。
他看着郑中光黑气腾腾的脸,试图打个圆场。
岂料殷广波并未领情,他四下打量了一番,恍然大悟般感慨:“下官之前偶有耳闻,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如今亲眼所见,方知所言非虚。”
殷广波这个“清”可不是清廉的意思,而是“清官”。
也就是说做一年知府,还算的上清官的人,至少也是十万两白银。
就这,还属于官员里面比较廉洁自爱的。
如此看来,一个知府的年俸不过才区区一百零五两,简直连个零花碎银都算不上。
蒲有仁本来有意让殷广波借坡下驴,谁知他竟不识抬举,转眼便连他也给骂了进去,不由面色铁青,冷哼了一声。
诸位大人们纷纷撇了撇嘴,不知该赞一句后生可畏,还是该骂一句